“但即便是假的,却也说明真的仍然在世。”霍究道,“我拿去史馆比对过了,这上头刻纹与真符一般无二。
“如果没有真符对着,绝刻不到这么逼真。几十万的赫连人,死的只是血统最纯的那些,剩余万万人仍然活在大周统治下。
“你说,如果有人知道大秦的虎符仍然在世,就凭凌云阁对待赫连人的残忍,这些人会不会被聚集起来为人利用?”
贺兰谆抬眼看他,目光却有些失焦,像是看着某片空气。
“而假如这符刚好掌握在这铁鹰宗大帮主手上,他们存在的动机,难道与王府不相干?”
霍究声音不重,却每个字都在击打着人的耳膜。
船头琴声铮铮,却仿佛随着流水逝去。
“那军官呢?”他直起身道。
“他浑然不知情。”霍究摇头,“这符是他捡的。”
贺兰谆点点头,半日道:“可曾禀告王爷?”
“未曾。”霍究抿酒摇头,“查到铁鹰宗那位大帮主之后再上禀显然更省事。”
贺兰谆静默,也抿起酒来。
“我不去……”
这里吃着酒菜,这时候船头忽然传来女子的抗拒声。
两人这才发现那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而先前奏曲的歌姬这时候正被一男人纠缠。
“怎么回事。”贺兰谆偏头望着侍官。
侍官出去一转回来,那歌姬与那男子也跟着进来了。
男子道:“二位大人,这是小女。
“因着今夜里只接了二位大人五只曲子的生意,这会儿已交差了,她却不肯去赶下一拨,因此小的多说了几句,惊扰了大人,还望恕罪。”
码头上混饭吃的背景往往不那么简单。这些所谓的父女大多不是真正的父女,不过是将人家女孩子打小买过来干些侍弄人的营生。
但他却看得出来身着常服的他们是官绅?
霍究漠然地望着他们。
贺兰谆视线却无意识地自歌姬腰间拂过。
那歌姬红着眼眶上前,说道:“爹爹说的虽是无错,但那下一拨客人却是这运河上的地头蛇,很是粗暴无礼,妾身不想去,也不敢去。”
“你怎么能不去呢?”这男子急道,“我都已经收了他们钱了!”
“爹爹也太见钱眼开……”
父女俩竟当场吵了起来。
“你收了对方多少钱?”霍究斜眼睨过去。
男人涎脸比出一只手掌:“五两银子!”
“滚!”霍究丢出锭十两银子过去,斥了他出门。
歌姬千恩万谢,抱着琵琶又尽心地弹起来。
贺兰谆凉凉睃着对面:“真是个雏儿。”
被睃到的霍究凝眉。
“当然不会是你。”贺兰谆轻哂,目光更冷地望着船头歌姬,“她腰里别着匕首,怎么可能是个会怕河边地头蛇的寻常女子?!”
话没说完他手里酒杯便已经掷过去!
霍究目光倏地一寒,未及起身,底下这船突然就摇动起来!
而这时候船头传来扑通一响,那歌姬挨了贺兰谆一着,已经闷哼着坠下水去了!
“水下还有人!”
霍究身子腾空蹿起,半路拔出长剑,直击向水面冒出的人头!
而贺兰谆也如一只翩然仙鹤,伴着紫衫的他腾空之时,击破船顶跃上半空!
但他们身形还未落地,船舱四面的水下便就突然腾起一圈黑衣人来!
当先的那个自琵琶里拔出把柳叶刀,居然正是先前船头给他们奏曲的歌姬!
“传侍卫!”
贺兰谆当机立断,拿起腰间银哨丢向了慌乱失措的侍官!
萧淮因为在沈羲面前受了委屈,一路上缠着她不肯松手。
饭后总算开颜,拉着她又买了一大堆吃的玩的直接去了别院。
沈羲因此也不能不分了些心思在他与贺兰谆的矛盾身上,她说道:“你以后能不能对贺兰好点儿?”
“不能。”萧淮拉下脸吃酥饼。又看她:“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对他那么好?”
沈羲噎住。
萧淮继续吃饼。
她也只好换了话题:“五军营那几个落井下石的参将,是先帝的人?”
先前在学会她已让戚九去打听过一轮,他们竟然一口咬定就是李锭的部下。他们当然不会骗她,但她又总觉得不对。
“当然是他们的人,如果是燕王府的人,不可能能骗得过乾清宫。”
萧淮吃完饼,又拿她的帕子擦手,然后揽着她坐在庑廊下,一面顺势拾起她的手来看她新涂的蔻丹。
不过看上去他一点要与她探讨这话题的意思也没有,而是幽幽道:“缓缓,我们大婚,你想要什么式样的凤冠和喜服?
“还有我们的喜殿,是设在我住的昭阳宫,还是专门挑一处殿来做洞房?”
沈羲心思坚定不移,抽了手回来道:“乾清宫?你莫非是想——”
他竖起食指压在她唇上:“要成事当然得把乾清宫拉上。”
直等她安静下来,他才又把手挪开,不大正经地轻吻起她如春葱般的几根手指。
沈羲只好站起来:“一身的膻味儿,我去洗洗。”
“好。”他点头,指着卧房道:“靠床的衣柜是你的,我让人给你做了许多新衣服,自己挑着换。”
沈羲听完乐了,揉他的脸道:“真是越来越称职了!”
“废话。”他顶着变形的脸懒洋洋道,“我什么时候不称职过!”
沈羲笑嘿嘿地去了。
他噙笑直到她进了屋,才心满意足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