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衿话才说完,卫风与长情便老老实实地坐回到屋顶上来,不能动手动脚,那就用眼神。
卫风这会儿死死瞪着长情,长情满不在乎,无动于衷,“只管瞪,不把眼珠子瞪出来不作数。”
“那我还偏不如你的意了!”卫风用力哼了一声。
夜很静。
下边屋子里的女人已睡了去。
这才听得长情淡淡道:“京城来信说周北有新动静?”
“嗯。”卫风微微颔首。
“明日便回?”
“嗯。”卫风昂头又喝了一口酒,却发现酒坛里没有酒了,正转头看向长情,长情已将手中的酒坛朝他抛了过来。
卫风接过酒坛,笑着昂头灌了自己满当当一口。
“我明日也启程前往云梦山。”长情道。
“咳咳咳咳——”长情不过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卫风被大口的酒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馍馍你要去云梦山见臭老头儿!?”卫风很激动。
“嗯。”长情很冷静。
“你疯了?”卫风紧拧眉心,“如今的云梦山和臭老头儿,你觉得还像从前一样你说去就去说见就见?很有可能你上了山便再也下不来了,你懂不懂!?”
“我懂。”长情依旧很平静,“但师父终究是养我教我到大的师父,我始终要去见他的。”
“你是始终要去见他,但却不是这种时候。”卫风将眉心拧得更紧,“你看看你现在,封印崩毁,人形难成,就你身上的妖气,你觉得云梦山上的那些道士会放过你?就算老头儿不舍得拿你怎样,可面对那么多同门,你要老头儿怎么办?”
“而且,如今你已破了这西南之谷的封印,老头儿只怕根本不在北云梦上边那破烂木屋呆而是要呆在南云梦了,南云梦是什么地方,你在清楚不过,你还执意要去?”
“我要去。”长情根本就不听劝。
他必须去见师父,不是为了恢复人貌,只是为了师父教养他二十年的恩德。
他已经做了并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与师门对立,他不想成为师父门下大逆不道的徒儿,他不能让师父无颜面对师门先祖,他要做的事情,是求师父将他逐出师门。
这样一来,就算日后真的与望云观对上,师父也无需在他这个逆徒与望云观之间为难。
“小馍馍你胡闹!”卫风似生气了,整个人阴测测的感觉。
“阿风,你知道我心中所想。”长情淡淡道,平静模样与卫风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我不知道!”卫风气道,“我也不想知道!”
长情却不管卫风气还是不气,只冷静道:“我不能让师父因我而背上骂名。”
“那你就不怕师父清理门户!?”卫风怒不择言。
谁知长情还是不改主意,“若师父当真要清理门户,我受着便是。”
“小馍馍你这个固执己见的完蛋玩意儿!”卫风抡起拳头,作势就要往长情面门上揍。
长情不闪不躲,甚至连眼睛眨都不眨。
卫风的拳头却在只差一分就要揍到长情面门上的时候霍地停住了,而后只见他愤愤收回手,同时听得他咬牙切齿道:“你就是知道我不舍得打你!”
“就像你知道老头儿根本就不会舍得伤你一样!”舍不得伤他,又怎会舍得清理门户。
长情不做声。
因为卫风说的的确是事实。
只听卫风终是无奈道:“你若真想见老头儿,我替你去将他拖下山来就是,云梦山你就别去了,别没事去找事儿。”
“阿风你没有阻拦得了我解开这西南之谷的封印,你又当如何面对师父?”长情反问卫风道。
“谁说我来了就一定要阻拦得了?”卫风无所谓地耸耸肩,“况且我都已经把命搭进去了还是没能阻拦得了你,那我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封印破了还让我把你干掉吧?想也知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没事干然后伤害我的小馍馍。”
“不过话说回来,小馍馍你这突然想去云梦山送死的想法到底怎么来的,是不是你那小媳妇儿的主意!?”卫风死死盯着长情,问。
“萤儿仅是想让我能恢复人貌而已。”
“我看她就是没搞清楚状况!”卫风又恼了,“不行,我必须抓她来骂她一顿!谁没事干就想着怎么让自己变寡妇的!”
谁知长情按着他的肩,让他根本就站不起身,只听长情道:“阿风你这会儿要是敢打扰萤儿好梦,我绝对先揍你一顿。”
“你个死馍馍!我可是为你好!”卫风不服。
“我知道你为我好,但萤儿也是想着为我好,她不过是不知道云梦山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而已。”
“她不知道,那你自己不清楚?你既清楚,那你还答应她去云梦山干什么!?”
“萤儿有暂控我身上妖气之法,只要不让观中人发现我的行踪便行。”
“暂控妖气之法?”卫风眼角抽抽,“这就是说……我刚刚说那么多,全都是白说了!?你个死馍馍,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可没问我。”
“我没问你你就不知道自己说啊!?”
“你可没给我插话的机会。”
“小、馍、馍——!”卫风恼得快将自己的牙给咬碎了。
长情随他嚷嚷,仅是从他手里拿过酒坛昂头来喝酒而已。
卫风很想揍长情一顿,但始终不舍。
沈流萤耳力不错,她可是听得清楚屋顶上卫风的嚷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