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人呢?一方面立下了许多令万众赞颂的丰功伟绩,另一面,又毫不留情地做出自私卑劣的事情来……她鄙夷他对黑羽族少主的行径,更恨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令人不齿的事……可是眼下他却在为北方的受灾部族奔走,甚至不惜以命相博,临了,还要说那么一番令人唏嘘的遗言,反过来令她深感羞愧和悔恨.
若是知道匕首上有致命的毒药,当日她是否还会挥出那一刀?不,就算匕首没有任何附加的伤害,如果能给她一次重选的机会,她定不会让自己失去理智,做出如此伤人的事情……更遑论,那是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自己此生最仰慕的人.
宁徽玉任性妄为,咎由自取,命丧敌手,与她无半点干系……这是怕她有朝一日,从旁人口中得知了他的死讯,会以为是她当日刺下的那一刀所害,因而于心不安,乃至终生都带着这份愧疚罢?
为什么,明明闹到了这种地步,他仍要带着他伪善的面具,施舍给她这最后的温柔?
她不知道……
这个男人身上矛盾的东西太多,令她深深地困惑……亦深深地着迷.
她在心中想过千百种可能,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她要怎么办?腹中的孩子,和病榻上的皇兄,也许是她迫使自己不能往赤宁城飞奔而去,最好的,也是最虚伪的理由.
世上也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她想他,想去找他!想看看他,甚至,想跟他同生共死!
最后一丝理智,还是牵住了她的脚.她这个公主,也并不是可以任意妄为的角色,除了求助,她想不出其他的可靠办法.虽然明知道,对魏远之开口,是一件多么过分的事情……犹犹豫豫了一整天,都没有想出妥帖的说辞,只能硬着头皮,向手握军权的最高将领开口之时,却不想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古灵精怪的少女,却令她酝酿了许久的勇气倏然中断,求情一事,自然也是前功尽弃.听到那漂亮的小姑娘说自己怀了魏远之的孩子,她也不是不震惊,然而对着喧闹的人群,转眼,她竟又进入了分神的状态,心思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就连身边人劝她勿破坏他人姻缘的话,都半句也没入到耳里——图鲁虽然飞得快,可是从北方来见彰城,少说也过了两日,那人会不会,早已经……啊……拥挤的人群又挤了过来,她一时不察,被人推了一把,眼看要跌倒,身侧突然又有人拉了她一把,转眼,她人已在人潮之外,来到了一处人较少些的小铺子旁.
失魂落魄的她一时甚至想不起要道谢,过了好一会儿,才仰起脸——谢谢相……是你!
先补一更,晚点也许还能更一章..不一定哦.
宁幽卷109、灯火阑珊
是我……那人薄薄的唇勾出一抹淡笑,却好似瞬间,将身后那有些简陋的小铺子给照亮了!
真、真的是你?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莫不是自己整日恍恍惚惚,以致生出了幻觉?不然那人怎会从千里之外,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公主这是,不欢迎宁某,踏入你们中州的皇城?赤宁城主仍噙着揶揄的笑,惯常的一身白衣,银发掩映在银色的皮质大氅里,那俊秀的脸庞好似更瘦了许多,愈加显得整个人道骨仙风,遗世独立.
……可怜凤幽夜说不出话来,只觉鼻子酸了,却没发觉眼泪也掉了出来.
怎么,宣平公主,确实不高兴再见到宁某人呀……那人微微摇了摇头,似自言自语道,也是,当日早就说了,从此只能做陌路人……便是连对我说句话,也不肯了吧?
……宁、宁徽玉!这世间除了他,还有谁,总能说这些怪声怪气,总是嘲讽的话,来惹她哭泣?
宁某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的,还望长公主殿下,能照拂一二.那人仍是说着客套的话,将彼此的身份,清楚地拉开——正是如她所愿,彼此再无瓜葛既然他没有死,此刻的他,不正应该仍在为北地的人们而忙碌吗?
中州,他最为厌恶的地方.
见彰城,他最恼恨的中州皇室聚集的地方.
他千里迢迢而来,肯定有什么不得不为的目的吧?
黑羽族……是黑远山威胁了他,要他来中州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甚至,是他们又给他下了什么毒药,表面上看不出异样,其实已经……公主,为何要哭?眼前这哭得梨花带雨的纤弱小女子,与他梦境里一直掉珠豆子的小人儿,此刻彻底重合在了一起,令他心下蓦然一阵酸软.
我……你……你没事……她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