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道:“哼,便宜了魏长福这个匹夫。”他笑了笑又道,“您放心,我懂得拿捏分寸的,保管能如了魏长福的意,又能让卫珏那女人使不出全劲儿来。”
他一边谄媚地笑着,眼底眉梢全是坏水儿,看得李德贵大投胃口,拍着他的肩膀:“你这小子,真懂我的心。”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李德贵便有些困了,重睡到榻上,任由小李子揉捏,揉着揉着,便睡着了去,小李子帮他盖上被子,自去配药不提。
………
四籁俱静,夜色沉沉,只有三两点星星挂在半空当中,白日里金碧辉煌的宫殿也蒙上了层灰色,没有了那层光辉灿烂。
“你还记得我们初进幸者库时,所发的誓言么?”
如鬼魅一般,站在假山侧边的人影缓缓地转过身来,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清丽端华,却正是卫珏。
她望着那个端立于假山边,仰望天际的那个男人的身影,轻声问道。
“当然记得,我一点儿也没敢忘。”
“我还以为你全然忘记了呢,小李子……”卫珏缓缓地笑。
那身影转了过来,一袭太监服饰,眉目清秀,可不正是在李德贵面前趋躬屈膝的小李子。
“别叫我这个名字!”小李子厌恶地道,“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感觉恶心!”
他脸上,再也没了在李德贵面前那般伏小作低的模样,脸上带了些清冷和凌利,竟如出鞘的宝剑。
“行,名字么,只不过是个名号,姓什么,你还不都是你?”卫珏淡淡地道,“是那位获罪的严世风御医之子严华章,也是幸者库的罪奴!我只希望你没有忘记,没有忘记你的身份!”
卫珏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想确定他的眼底可否有一丝一豪的犹豫,只要有一丝一豪的犹豫,那么,她这个盟友,便要放弃了。
可她没有看见。
“你放心……”严华章眼睛一眨不眨,全是坚定,“我没有忘记,什么都没有忘记,没有忘记死在这园子里的秋儿,也没有忘记我的父亲是怎么获罪!”
一年之前,严华章与卫珏是同一批充入幸者库为罪奴的人,同属获罪官宦之家的子女,而与他们一起入罪的,还有秋儿,严华章的表妹,也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长得娇美无比,可他护不住她,她性格柔弱,温顺善良,一进入幸者库,便不断地生病,到了未了,被李德贵以避病为由移出了幸者库的院子,可她再也没能回来,抬回来的,只是她的尸首,遍体鳞伤的尸首,尸首上布满了青紫的手印,她被李德贵派往太后的寿安宫,后又被赐给寿安宫大总管为对食,她死的时侯,眼睛始终没有闭合过,他怎么替她合拢,都不能使她的眼睛闭上。
从那一日开始,他便发誓,他要替她报仇。
可他没有办法,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甚至不能明目张胆地吊唁秋儿,这个时侯,卫珏走到了他的面前,她告诉他:“这个世界,眼泪是没有用的,没有人会同情你,只有你比别人狠,才能够生存!”
那个时侯,她是幸者库一批罪奴当中脾气最差,最不得人心之人,她欺压弱小,抢夺其它罪奴的食物衣服,又谄颜媚上,极力巴结李德贵,和秋儿的善良温和完全相反,是他最看不起的人。
但只有她,在傍晚他偷偷流泪时,跟他说了这些话。
她告诉他:“你不想落得象她一样的下场,便要变成象他们一样的人!”
那一晚月色清凉,他看清她眼底奔涌不息的愤怒和哀伤,忽地明白,她的所言所行,全披上一层外衣,用来保护她自己。
如若不然,她的下场,就会和秋儿一样。
那一晚,他们结成了同盟,她,为了生存下去,而他,为了替秋儿讨回公道。
一年过去了,他成了他最恨的李德贵身边最受宠爱的贴身太监,而她,做了掌事姑姑,却又被打回原形。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伸手过去,替她摘下鬓边挂着的落叶:“卫珏,一年时间到了,你看,我们的愿望能达到么?”
卫珏婉尔一笑,清丽端华,“你看呢?”
“你对李德贵言听计从,又利用贪钱这个弱点让他掌控住你,选秀之时,四处贿赂,cha手秀女之事,引得太皇太后与皇帝对幸者库注目,毕竟,无论你怎么贪,如果cha手选秀,企图混乱皇室血脉,都是大罪。”
“如果不这样,太皇太后与皇帝又怎么能注意到幸者库?进而怀疑内务府,你再略略透露些消息,便让李德贵和鳌拜扯上了联系,李德贵只会以为我给他添了麻烦,哪会知道我是故意为之?”卫珏笑容清冷,在月光下一双眼眸如冰玉一般。
小李子眼底全是恨意,脸色有些狰狞,“不错,我们虽然收拾不了他,但自有人来收拾他。”
卫珏缓缓地笑了,脸色在月光下更显清冷,她的眼眸也浮起了些残忍,“cha手选秀之事,是混淆皇室血脉的大罪,但是,和外臣勾结,况且这外臣已有了对皇室大不恭之心,那可是稍不留意便要殊灭九族之罪。”
小李子叹道:“我现在才明白,在你的面前,我才是那一无所知的小儿。”
他看着她,她的容颜在月光照射之下,如缓缓开放的昙花,娇媚而柔弱,她和那小皇帝同岁,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竟能看透朝势,步步为营,在鳌拜堂前咆哮朝臣,逼迫皇帝,君臣势同水火之事传至后宫之时,她便定下了这样的计策。
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