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知道我提这件事的用意,阿曼达也刻意趾高气扬的仰着下巴白了我一眼
说:「哼,那是以前,现在哪有人再取那种名字?」
我满意的点着头说:「那就好,我还真怕有某个漂亮的小姐会配上一个可以
用来考古的名字。」
她朝我扮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后才应道:「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
什么吗?」
我看着她笑道:「知道最好,这表示某人的资质并不驽钝;不过我也听说客
家女性个个都颇能吃苦耐劳、并且很会持家,这是真的吗?」
她骄傲的挺起胸膛说:「对!没有错,算你还有良心,居然还知道我们客家
女孩最大的优点. 」
看她那副高兴的俏模样,我立刻又话锋一转的说:「可是客家人的自私、小
气和不合群也是出了名的。」
阿曼达并没反驳,她像是思索了一下以后才回答道:「唉,那其实是由某些
历史事件和时空因素所造成的,因为我们客家人刚到台湾时常被其他族群欺负,
所以才会不容易相信别人,但是现在已经不会了,那是我阿公那一代的事了。」
我没想到如此年轻的阿曼达竟然也了解那些陈年往事、而且看样子她还相当
清楚那段典故的来龙去脉,光凭这点我就不得不对她另眼相待,因为胸大无脑的
花瓶我实在看烦了,能够碰到一个懂得关心本土历史的时髦女郎,对我而言不啻
是一股荒漠甘泉,因此我轻轻握住她的柔荑说道:「你住在市区吗?谈谈你的老
家。」
阿曼达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说道:「我家是在新竹市区没错,不过我最怀念
的是北埔冷泉。」
听到她提及北埔,我马上接口应道:「我有个老朋友几个月前才刚从台北搬
回北埔居住,听说他们家在那里有座古色古香的祖厝很漂亮。」
阿曼达眼中充满回忆的色彩说:「嗯,北埔是有几栋老房子保存的很不错。」
就从北埔开始,阿曼达循着思绪一一为我解说她家乡的地名和趣事,但是对
我常去打小白球的关西地区她并不熟稔,不过我没岔开话题,因为我明白这个远
渡重洋的漂亮女孩对故乡还有着太多的缅怀及眷念,我随着她轻快而愉悦的语音
到处去旅行,风城新竹的山光水色我不算太陌生,然而能够跟着阿曼达雀跃的心
情一起飞翔,那份恬美的滋味可就千金难求了。
机身又是一次小小的震荡,这回换她牵住我的手了,我们的话题也从「新竹
风、淡水雨」,转换到晴空乱流上面,虽然窗外的夜空还是漆黑一遍,但我那五、
六次令人惊魂的「乱流之旅」,却让阿曼达听故事听到两眼发亮,当我告诉她有
两次感觉机翼就像快要被折断时,她不禁抓着我的手臂说道:「好恐怖!你这样
常常搭飞机怎么都不害怕?」
我偏头凝视着她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要不然你要我每回都搭独木舟
出国吗?」
她还是有点难以释怀的说:「可是真的很危险啊!还好我没碰到过那种大乱
流。」
我拍着她的手背说:「放心,我是九命怪猫,死不了的,要是老天爷真想要
我的命,我不晓得已经死过多少回了。」
阿曼达并不清楚我曾经历过多少凶险,她只是再度皱着鼻头娇嗔道:「还九
命怪猫咧,就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没告诉她我差点就搭上一班死亡飞机的那件往事,那次只差一步我就登机,
但在冥冥之中似乎有只手硬是把我从死神手上强拉回来,就在我办好退票手续离
开机场之际,那班才起飞十几分钟的客机便在空中爆炸解体,全机无人倖免於难,
不过我并不晓得飞机已经失事,当我出现在帮我送机的那位朋友面前时,他当场
吓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宛如活见鬼一般,这时我才发现屋里的电视正在播报
刚刚发生的空难消息,每个人都以为我在机上,而我却福至心灵、也可以说是莫
名其妙的从鬼门关前转身退了回来。
我常在想老天爷特地把我留在人间,一定是还有任务要交给我去完成,虽然
我还持续过着高风险的生涯,但我却越来越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如果要言简意
赅,只用一句话来总结我这些年来的心得,那就是每个人都应该要好好的过日子,
因为生命的无常唯有知福且惜福能够与之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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