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泉也“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从那窗户里投射进来的光柱里,可以看到一颗颗飞舞的尘土,渺小如她。
两个人谁都一言不发,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明知道想说什么,就是没法从口中说出来。
他想说,其实,从那一天他踏入梅园看见她穿着纯白的毛衣和咖啡色的短裙在那梅花树下摘花瓣的时候,就觉得那副场景很美,等她回头对他笑着的时候,他都怔住了。苏以珩笑着推了他一下,他知道苏以珩眼里的笑意,不禁有点不好意思。
情窦初开的年纪,少男少女,哪个不曾怀春?
只是,他看着苏以珩快步跑过去,帮她折花的时候,一直没有动。
那个时候,他觉得梅花很美。
可是,这件事,只有他和苏以珩知道,而现在,即便是苏以珩恐怕都忘记了。
而他,也没有必要和她说了,不是吗?从今以后,大家互相客客气气就好了,不再有什么牵扯,这样也挺好。
老板敲门进来了,方希悠起身从老板手里接过餐盒说了声“谢谢”,老板就含笑离开了。
“我走了。”方希悠对曾泉的背影说。tqr1
“嗯,路上小心。”他的背影回答道。
他始终没有回头,方希悠的脚步伸出去,却不是向门口,而是向他。
只不过,她只是伸出了一步,就快速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了。
他听见了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就知道她已经走了,嘴角漾起苦涩的笑意。
离婚啊,这也挺好,至少,她也是自由了!
明明这茶已经冲了两次了,怎么还是苦呢?
以后就不要喝了好了。
方希悠跑出了后院,戴上墨镜,泪水从眼里飞出来,如那一天落在他眼里的梅花瓣一样,飞在了风中。
和霍漱清一起去北戴河的苏凡,根本不知道兄嫂已经要离婚了,而且是都同意了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她靠在霍漱清的怀里,眼前的一切,好像是虚幻的一样。
霍漱清接了几个电话,她知道他很忙,她也不想打扰他的——如果,她死了就不会打扰他了,不是吗?
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想,她还有很多事可以做的,她要是死了,霍漱清会伤心的,别人怎么看待他?说他离婚了一次,二婚的妻子又自杀了,不就是会对他的人品产生怀疑吗?要是她死了,父母肯定会怪怨霍漱清,霍漱清的前途——
念卿和嘉漱呢?两个孩子怎么办呢?
不行,苏凡,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自私。
你以前不是觉得自杀的人都是自私的吗?你觉得那些人丝毫不在意亲人的悲痛——你怎么可以变成同样的人?绝对不能!
霍漱清是你爱的人,你不能害他,你只有好好活下去,健康活下去,你才能对得起他,对得起这么爱你的他!必须,必须这样!
当初孙蔓说你什么都不能为他做,说你不配他,江采囡也说你不配他,说你不懂他,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才是让那些人的说法成了真,让那些人觉得她们是对的。当然,还有一个刘书雅,刘书雅那么嘲笑你,还杀你。她没有杀死你,你却也自己把生命抛弃了,要是真的到了那个世界,刘书雅不得踩死你吗?
不行,绝对不行,你要好好活着,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便没有霍漱清,你苏凡也是一个优秀的女人,你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爱慕霍漱清的人,你也要让霍漱清不后悔,为他爱上你不后悔,让他为娶了你不后悔。
回头,苏凡看着正在接电话的他。
两个人视线相接,霍漱清猛地对她微笑了,轻轻地亲了下她的唇角,她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唇,霍漱清怔住了。
她对他笑了,然后转过头望着窗外。
霍漱清赶紧挂了电话,苏凡惊叫一声,整个人就被他抱坐在腿上。
司机和秘书自动屏蔽了耳朵,进入自己的世界。
苏凡趴在他的肩头,在他耳畔低声说“你别这样,在车上”。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故意撩我?”他在她耳边低声笑道。
苏凡不语。
他紧紧搂住她那瘦弱的腰身。
“知道你现在身体不好,要不然,就把你在这里就地正法了。”他轻轻含住她耳垂,道。
苏凡的脸颊滚烫,却还是一点红色都没有。
她刚流产没多久,是要好好休息的,可是这些日子她都跑来跑去,而且还差点自杀,这身体——
“丫头——”他低低叫了声。
她“嗯”了一声。
“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