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筑在上京东门处,马车停在门前,李夜秋领着颜落下了马车,这内外本熙熙攘攘的人声一下变得十分安静。原先拥挤的人群已少去了很多,但比起别的药铺,这里还是显得异常拥挤。
有些人见了李夜秋都低着头不做声,有些人眼神却不断向那飘去。
祁王带着一个外族小丫头来医馆,多新鲜。
这地方不大,外头是个还算宽敞的院子,入内,前厅左右各摆着两排药柜,刚迈进,一股刺鼻的药味便扑鼻而来。前厅被分成一前一后,中间竹帘作为遮挡,前为抓药之处,后为看病之处,中央有个小门,大概通往里院。
李夜秋停步,厅中有一个穿着绿裙的姑娘正背着身整理药柜,耳边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来,鹅蛋脸,柳叶眉,狭长的眼睛,样貌并不是特别出众,但也有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姑娘放下手里的活走上前:“公子要看病?”
李夜秋只是淡淡扫了眼面前的姑娘,随后便拉着颜落要朝着竹帘后方走过去。
姑娘一瞧急了,连忙挡在他身前,眉微微皱起:“你怎么能在这里乱闯呢?”
李夜秋又多瞧了她一眼,道:“我找这里的大夫。”
姑娘鼻内哼了一哼:“你找我家大夫?外面那么好些人都要找我家大夫呢,可也没见别人进来就往里闯的,你可是头一个。”视线下移,又道:“你领号牌了吗?没有号牌还请明儿再来,今儿我家大夫忙着呢。”说完,遂向竹帘内坐着人道:“我去请下一位进来了?”
还未等里面的人回答,李夜秋转面向着水玉道:“让外面的人都回去,还有,记得把号牌拿来给我。”话落又转回来冲着姑娘一笑:“这样就不必劳烦姑娘了。”
姑娘都呆了,见他生得一副好看的模样,咋就这么招人厌呢???
她回身,竹帘内有了些动静,片刻帘被掀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男子,着一身墨黑色长袍,黑发不扎不束随意散在身后,他身材修长,一双桃花眼,高高的鼻梁,面上暂无表情,浑身散发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
站定,姑娘上前:“楼南,他......”
楼南摆手指了指帘内:“你按照我所写的方子抓一幅药给里头的公子。”话罢,盯着姑娘的脸瞧了瞧:“识字?”
姑娘一愣:“识,识呀......”头一偏关切问道:“你是不是得了失忆症?为何每每都要问我识不识字?”
“识呀。”楼南唇边一扬很快又放下向着她道:“那就别再给我抓错药了,听到没?”
楼南几不可见地一挑眉好似在说:再错一次,你就等着吧。
姑娘咽了咽口水,抖颤颤入了竹帘内,拿起方子上下扫一眼,再上下扫一眼,顿了顿,想想还是走出来,看着楼南道:“楼南,这是什么字......”冷不防见楼南飘过来的眼神,她一怔,转身走到药柜前喃喃道:“我识,我识。”
楼南蹙着眉回过头来。
李夜秋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将颜落拉到身前:“瞧瞧她的眼睛,能治好吗?”
楼南先是看了看颜落,后又看向李夜秋,转身走了两步,他敛衣在前厅的桌椅旁坐下,自顾自斟了一杯茶幽幽道:“我当是谁,你倒是一点都没变呢。”
李夜秋同楼南不算太相熟。
当初,府上的石伯染了恶疾,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是那小王子左森将楼南举荐给了李夜秋,也当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这便是两人的初见的一面之缘。
楼南有这能耐,只是与李夜秋合不上脾气,偶尔左森邀两人出来喝喝茶,不开口还好,但凡只要两人中有人说了话,不出一会,这周围便对不上味了。
现下,两人就这样面面相望,后面的姑娘不合时宜地插了句话:“楼,楼南,药柜里面好像没有白芍。”
楼南揉眉起身:“第二排第四格。”明明昨儿夜里,这药还是她自个放进去的。
颜落站着有点莫名其妙,她拽了拽李夜秋的手:“他要是瞧不了的话,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她觉得,这里的药味实在太刺鼻了。
楼南闻言眉头小小一皱,上前弯身瞧了瞧,他伸出手,只是还未碰到颜落,李夜秋便将人往后拉了一拉。
楼南抬首眉头比方才又多皱了几分,问:“是她要瞧眼睛吗?”
李夜秋回道:“是。”
楼南又问:“那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李夜秋肃容答:“那你碰她做什么。”
楼南想了想,再问:“往后她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李夜秋道:“我不会让她受伤的。”
楼南起身,向着后面的姑娘道:“徐药,送客。”
徐药放下手里头的药两三步跑过来:“送客?”见两人好像早就相识的模样,她现在开始有些莫名其妙了。
楼南盯着徐药看了会,徐药没头没闹问:“怎么送?”看病的不都是自个走出去的吗?
楼南淡淡道:“当初那会你是怎么送我的?都忘了?”
顿时,徐药心领神会,转身,气运丹田,提提袖子,气势基本已做好,嘴微张,第一个字刚要送出口,水玉从外面拎着一大堆木牌走进来:“王爷,外面的人都走了。”
徐药听完一愣,可话已经收不回来了,脑中思了思,于是乎她灵巧地一转身,然冲着楼南吼了声:“滚蛋!!!”
楼南:......
好得很。
徐药泪:这下真的完了。
童颜巨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