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便嫁不出去了?清让如今前途无量,待他任了职,看谁还敢小看清晓。知道他们搬来京城,前儿个阮家大房还遣人送了东西来,还不是看在清让的面子上!有兄长如此,还怕她家不进好人家。
可言氏越是这么想,阮伯麟忧心越重。
如果自己没猜错,清让对清晓的感情绝不止兄妹之情。如此比起江岘的事来,这更棘手。他们是兄妹啊,即便没有血缘,可依旧是从小长大的兄妹。决不能让这种荒唐事发生在阮家。
如此,嫁与不嫁都是个问题。
阮家烦心,然靖安侯府也没消停
东院客堂,二夫人林氏看着这个庶出的儿子,语气颇冷地道了句:
“你昨日请谭老夫人去提亲了?”
江岘神情清冷,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是。”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连家人都不告诉一声,请了老夫人去提亲,你可把这个家放在眼中了?”
江岘淡淡吸了口气,眸色深沉,俊逸的脸波澜不惊,心底却凉苦无奈。他若不把这个家放在眼中,只怕这个家早就散了。到底是谁不把谁放在眼中。
“我和母亲提过,您一直不肯接受,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胡闹!这娶亲大事,哪有不仔细商量的。你是世子,将来的侯爷。你的妻子可是未来的一品诰命夫人,能是说娶便娶的吗!”
“我娶妻,我自己说得算。”江岘声音似水,幽沉淡定。
林氏捏紧了帕子,努力平静道:“好,你说的算,即便不是门当户对,也不至于找一个如此不堪的,他父亲的案子我可都听说了。”
“阮大人是被冤的,他为人清正耿介,我敬他。况且吏部已下了文书,要起复他入户部。”
林氏冷哼。“这一切都是你所为吧,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若非当年通州一案,以他的能力,早就该坐到这个位置了。”
江岘面不改色,一句话堵得林氏无言。她咬着牙咽下这口气,却冷道:“你说什么都可以。你不是想娶阮家姑娘吗?阮清芷,我同意;但阮清晓,休想!”
“江岘,你不要以为我今日与你说这些是为了你。曾经的事,我不会原谅你。若不是因为你是世子,若不是为了这个侯府,我看都不想看你一眼!”
江岘侧眸扫了一眼母亲,果然除了恨他什么都没看到。这么多年,她一直唤他“江岘”,可见自己在她心里何等地位。
他知道,不管过去多少年,原谅这个词没那么容易得到。如果他不是继了世子之位,如果不是他一手将侯府撑起,可能全府上下都懒得看他这个庶子一眼。他对这个词已经不奢望了,就犹如不奢望亲情一般。
可就算整个侯府都不原谅自己,这个词也轮不到她说。
江岘棱角分明的下颌微抬,精致更显清冷。他淡淡一笑,冷漠至极,傲然盯着林氏,唤了一声“母亲”,这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我需要你的原谅吗?您别忘了,您身上的二品诰命是我赚来的。而你逆贼之母的身份,是兄长留的!”说罢,修长的手指在衫裾上一挑,不疾不徐,慵然自若。
林氏怔愣,眼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迈出正堂,走入了血色的夕阳中,曾经凄惨的一幕好似仍在眼前,她脊背发凉。
才下了两步台阶,江岘顿足,悠然转身,背对着光瞧不清他的面色,但闻他低沉的声音道:
“母亲,阮侍郎给您送的东西,您最好退回去,免得结亲时尴尬。”
……
眼见着天快黑透了,清昱也没回。清晓守在二门外,忽而听到外面有人语声,赶紧出门。
“你怎才回!”清晓拉着弟弟问。
清昱应道:“和谭少傅辩论,忘了时辰。”
清晓笑了。“你还能和谭少傅论?论的什么?”
“继统不继嗣。”清昱答。
谭少傅可倒是胆大,这皇帝的事他也敢跟个孩子论。“那你可赢了?”
清昱咧嘴笑了。“输了,不过心服口服。”
“服了就好。快进去吧,嬷嬷给你留了饭,再不吃就凉了。”说着,拉着弟弟入门,就在转入的那刻,余光里好似看到了什么。清晓一顿,对弟弟笑笑,“你先回东厢换洗,我去让嬷嬷给你备饭。”说着,给了巧笙个眼神,巧笙会意领着清昱走了。
眼看着弟弟入了二门,清晓转身,缓步朝巷子对面的胡同走去。
胡同朝东背光,天已黑了下来,只有巷子口的店铺映出些光线,将胡同打个晦暗。
那个颀长的身影隐在晦暗中一动不动,眼看着清晓步步朝他靠近。待她方一迈入那阴影中,一只长臂将她揽过来,扣在了怀里,紧紧不肯撒开,似夺得了世间珍宝,只怕稍稍一松,她便被人夺去了……
☆、转运
“江岘!”
清晓挣扎, 可抱着她的人一动不动。
“抱会, 就一会。”他语调极低, 低似他扑来的淡淡酒气。
清晓有点怔,她本想兴师问罪, 问他为何不言语一声,突然来提亲。可这会儿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抚着他的背,问道:“你喝酒了?”
江岘下巴抵在她肩头,点了点。“高兴。”
“高兴就好……”清晓喃喃。
江岘突然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