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时我们在校园里进行了大规模走访,学校里老师学生、清洁工、门卫都问过,他们都没有提供有效的线索。”
“高中部那边有问过吗?高中部教学楼的顶层靠窗边的同学应该可以看到初中部教学楼的屋顶的一些动静。”
因为初高中学习压力不同,南都二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的作息时间略有差异。初中部是五点下课,高中部是五点五十分下课。因此,在潘越坠楼的那个时间内,学校里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初一初二的学生已经基本离校,初三年级和高中部的学生还在上课。这个阶段,在学校里晃来晃去的人着实不多,而这些人里能够有闲心抬头往人家楼顶上看的更少了。
高中部教学楼和初中部教学楼隔着一个大操场遥遥相对,高中部教学楼和初中部一样,楼前有两排香樟树,这些香樟树阻碍了大部分楼层较矮的高中班级的视线,但总有那么几个可以看到对面初中部的动静的。
李泽文冷静地分析:“初中部教学楼距高中教学楼的直线距离是一百六十米,一个一米六高的人在一百六十米外上形成的视角是约为三十分,也就是说,视力超过0.8的眼睛都可以看清初中部屋顶上是否有人。在高中教学楼里能看到初中教学楼屋顶的班级是在楼顶的高一年级的六个班,每个班平均有七人靠窗坐,总人数是四十二人。当然,中学生的近视率也很高,假设这四十二人里有三分之二的近视率,经过矫正后,视力能达到0.8的学生大约还有二十人。这二十名学生只要侧一侧头,大致可以看到初中部教学楼的动静——更别说当时初中部的楼顶还在修建天文台,在上课的间隙,往初中教学楼屋顶看的人应该是有的。”
纵然徐云江当了这么多年刑警,也极少听到这么冷静的数据分析,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的数据分析可能有道理,实际上,这四十多名学生中的大部分学生都盯着黑板的,南都二中是名校,大多数学生在学习上很认真,上课时不会往外看。最关键的是,还有可靠程度的问题。”
“怎么说?”
“当时发生了这样的一件事,我们询问那些高一年级的学生时,大部分高中生都说自己没注意初中部楼顶的动静。不过有个高中生说自己看到了初中部楼顶,他说他看到了几个人在初中部的楼顶上——我们当时觉得这是条大线索,可仔细一查才发现,那个男生是近视眼还有散光,虽然戴着眼镜但眼镜的度数和不匹配,他不可能看得清初中部楼顶上的细节。我们跟他求证的时候,他才说,因为自己平时在学校没存在感,老师也不重视他,所以决定编造新闻,找一点存在感。”
郗羽莫名惊诧:“怎么能这样啊?”
徐云江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提供虚假线索的人一直不少。”
“你们是不是批评了这名学生?”李泽文问。
“当然。”徐云江一脸理所当然,“这是误导。”
李泽文短暂一默。就中国高中生的生态状况而言,在同学被批评的情况下,就算某人真的看到了什么也未必会说了。
李泽文又问:“那操场上的体育生有没有看到初中部屋顶的动静?”
南都二中的体育不算强项,但高考永远是最强力的指挥棒——只要高考有体育加分,中学就不可能完全不重视体育。所以南都二中也有一些体育生,人数不多,依然以学习为主,体育对他们是一种加分的手段。每天的下午四点到六点,体育生就会在操场进行跑跳投等各种训练。在潘越坠楼的那个时间,操场上应该也有一些体育生,如果他们在运动之余抬起头,应该也可以看到初中部屋顶上的一些动静。
徐云江眯了眯眼眼,他再次感受到了,这位教授确实是做了很多功课才来找自己的。他已经全面掌握了5月11号那天南都二中的方方面面。
“我们问了,当时体育老师们带着体育生们运动会去了,所以当时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果然,这样就能说得通了。”李泽文微微颔首,“校志上有记载,当年的五月,体育生在全省的中学生运动会上取得了优异的成绩,看来他们参加的就是这一次的运动会。”
徐云江说:“这就是我们当时面对的现实情况,没有目击证人。”
黎宇飞虽然没当过刑警,但也觉得不对头:“这也未免太巧了。”
是的,太巧了——李泽文慢慢咀嚼着从徐云江这里听到的一手资料,简直想感慨,完美的时机,任何一个时间都不会这么完美。
李泽文说:“除此外,徐队长,你们有没有核实最后见到潘越的一些师生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按时离开学校?”
“核实过,但用处不大。”
在天网诞生之前,在学校的摄像头沦为摆设的情况下,警察只能依照口供核实师生的口供。对田浩然、毕新宇和孟冬这三名学生,他们的父母都证实他们准时回了家——但父母对自己子女的证明没说服力。至于老师们,他们住得在学校教学区旁边的教职工小区,小区刚刚建成,监控力度很不怎么样,当时甚至连个单独的保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