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于灿烂的夏日下,墓园依然冷清,举目望去,这片山头毫无人烟,冷清得让人连说话都怕惊扰了这些孤寂的灵魂。
但唯有一块墓碑的铭文与众不同。
墓碑上只有寥寥几行字,第一行是:爱子潘越之墓。
第二行是生卒年。
落款更加简单,无姓无名,只有五个字:爱你的父母。
除此外,墓碑上再无任何文字。
潘越的父母立碑时的肝肠寸断,积累在心中的内疚和自责,隔着十四年的时空,毫不留情地直直冲到了郗羽的鼻尖,将她所有的打算都冲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
孟冬半蹲下身,把手中的白菊放在墓碑前的石板上。
他轻声道:“潘越,郗羽来看你了。”
太阳躲到了云层后面,金色的阳光隐去,一点点熏热的山风袭过两人的面颊。
迟迟没有得到郗羽的回应,孟冬侧过头去,然后大吃一惊。
“你哭了?”
再美的美女哭泣的时候都不会漂亮到哪里去,电视里那种两行清泪划过脸颊的哭泣场景,主要是艺术加工而成,表演成分居多,正常人不是这种哭法。此时的郗羽就是正常人的哭法,种伤心到极点,眼泪糊了满脸但却没有什么声音,五官皱到一起,和“梨花带雨”这几个字没什么关系——但是孟冬还是觉得心脏犹如被人拿着木棒抽了一记,他能料到郗羽看到潘越墓地的时候情绪会起伏波动,但是没想到她居然那么伤心,远非一句“怆然而啼下”可以形容。
孟冬想,这份伤心里,到底多少歉疚多少自责,恐怕也没人说得清了。
郗羽才发现自己流了泪,眼泪模糊了视线,视线里的墓碑被扭曲割裂。因为不想被孟冬看到自己的惨样,她背过身去胡乱的揉了揉脸。
孟冬默默地把她手里的鲜花和水果接过来放置好,又递过来一张纸巾。
“这里我也只来过两次,”孟冬凝视漆黑的墓碑,说,“下葬的时候是第一次。我爸妈原本不让我来,说小孩子看到不好,但我还是说服了我爸让他带我来的。第二次是偷偷来的,就是去了安县中学看过你之后。”
“嗯……”郗羽说,她才发现嗓子居然有些沙哑,“你去安县中学找我,是想问我什么?”
“这个问题我想很久了。”
孟冬垂眸凝视墓碑,再缓缓抬起眼盯着她。
“郗羽,潘越坠楼那天下午,你和他说了什么?”
第52章
“什么?”郗羽完全没明白。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我和潘越,你可以对我承认的,”孟冬加重语气,“5月11号那天下午,他放学后没有回家,去了教学楼楼顶,等着跟你见面。你和他说了什么,他才会选择跳楼?”
郗羽愕然之极,愕然得连那些悲哀的感情都冲淡了不少。太阳冲出了云层,她居然还是觉得浑身冷得像从冰箱里跳出来似的。
“没有。我当天下午没有见到他,我根本不知道他还在学校里。”
孟冬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郗羽,我不想怀疑你任何事,我也不会认为他的死是你造成的……但是,你毕竟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也是他最喜欢的人。”孟冬沉默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我仅仅想知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才会让他轻生,我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结论。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郗羽冷静下来,快速地理了理思绪,理性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她揉了揉因为哭泣而变得通红的鼻尖,深呼吸一口气,道:“孟冬,那天是我独自一人做值日,从放学后到我离开教室回家,我都是独自一个人,我真的没有见过潘越。”
孟冬深沉的视线锁住她,和她对视良久。
郗羽无所畏惧,也毫无隐瞒,坦坦荡荡地注视回去。
他的手搭上墓碑,在大理石墓碑顶上滑动着,缓缓道:“那天白天的时候,潘越告诉我,他放学后要和你见面。”
郗羽摇头:“你也说过,现在就我们两人在这里,我没有瞒你的必要。5月11号那天,不论潘越有什么计划,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打算跟他见面,潘越也没有联系我,也没有通过任何人跟我约好见面的时间。”
孟冬此时的表情就跟一分钟前的郗羽一样。
一分钟前,孟冬送了郗羽一个惊讶,现在郗羽又把问题像继棒球一样击了回去。
“他真的跟你这么说,我晚上要跟约好了见面?”
“是的。”孟冬斩钉截铁道。
郗羽挎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离开精神治疗中心后郗羽和李泽文兵分两路,李泽文回了宾馆,郗羽奔赴和孟冬的约会——不过她也算不上独自一人来的,李泽文在她的手机上外接了一个小巧纽扣大小的话筒,话筒别在挎包的系带上,收声效果极好,同时她的手机一直和李泽文保持通话状态——这几个小手段把她的手机改造成很灵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