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襄楷深沉的眼神从南鹰面上缓缓挪开:“南将军和高将军战功卓著,又蒙天子赏识,将来高居于朝堂之上,几成定局!还是与他们保持一些距离的好!”
“先生此言何意?”南鹰敏锐的嗅到了襄楷话音背后的深意:“是不是指这两位即将失去天子的宠幸?”
“将军错了!这两位,一位掌控中朝大权,另一位手握天下兵马,正是天子现在、将来都要倚重的人物!”襄楷淡然道:“更何况,这两位对天子也算是忠心耿耿,天子怎会弃之不用?”
“那是为何?”二人一齐讶道。
“我这么说,是为二位将军着想!”襄楷的声音低沉下来:“二位南征北战,已在军中建立起颇高的威望,而南鹰扬至今仍然手中握有一定兵权,更是招人嫉妒。若与大将军太过亲近,只怕会有人暗中诟病,诬指你们结党乱政,拥兵自重!”
“而结交宦官虽然一时风光,却是得不偿失,更会成为天下士人的公敌,致使寸步难行,最终下场凄凉。前太尉段颎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南鹰蓦然想起段颎被凭空构陷而死于狱中的事情,不由默然无语。
“将军知道曹孟德这个人吗?”襄楷悠悠道:“据说此人机智警敏,任性好侠,自小便胸怀大志。不仅桥玄曾对其有过‘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的评语,连南阳许子将都说他是‘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
“不错!本将当然知道此人,还与其短暂共事,共同征战于颖川!”南鹰点头道:“先生的意思本将明白,他既然是宦官之后,只怕也是平白多了很多曲折!”
“正是如此!”襄楷紧紧盯着南鹰道:“我听说他屡经仕途挫败,着意结交天下士人,甚至公然与中朝决裂,这才挣回些许清名!否则此次天子解除党锢之后,怎会有那么多士人为他说话,抢回了一个骑都尉的空缺?”
“将军,你年少得志,却树敌太多!”襄楷长长叹息道:“只是天干地支之中,我便听说有着夜鹰之称的亥一秦阳死于你手,而戌系之首的唐周其属下人马,也几乎全部丧在你征讨黄巾之中,他们是决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今次完全挫败的癸系和子系……”
“夜鹰?”南鹰失声道:“你是说行刺天子时出现的那个使弓的黑衣人吗?”
“是他,而且我相信,后来你已经见过了他的师傅!”襄楷面上闪过一丝惧色:“天干地支中的第一高手:丑一!连我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会任之家正是由地支的子、丑、卯、亥四系共同执掌的,你不可不防!”
“树敌多不要紧,更可怕的,是交错了人!”襄楷眼中闪过睿智之色:“我夜观天象,只怕无论是张让为首的中朝,还是何进为首的外戚,最终都将难以善终!唯一的保存之道,便是!”
“忠于天子,忠于大汉!”他一字一字道:“襄某言尽于此,请两位将军谨记!”
望着襄楷远去的身影,高顺由衷道:“这位襄先生,才真是一位高人……咦?南弟你怎么了?”
南鹰伸手拭去额上的汗水,面色苍白道:“襄楷,他太可怕了!他说的没有错,用不了几年,张让和何进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得都是真的?难道天象真的可以预示一切?”高顺骇然道:“这些都是即将发生之事?”
“是!不过襄楷刚才话中有话,他似乎仍有未尽之意!”南鹰缓缓闭上双目道:“他为什么单单提到了曹操?是在怀疑什么吗?还是……”
“对了!我明白了!”南鹰猛然睁开双眼,目光中流露的尽是不可思议的震动之色:“为什么你我都对曹操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因为,他确实是你我都曾见过的人!”
他狠狠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过份用力而显出苍白之色:“你在洛水之畔交手的杀手,我于张让府中遇到的刺客,便是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