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挽风,我让你搬到琴瑟台来住,并非心血来潮。”眸光一闪,计荀站起来,缓步朝他走近,“实是你如今所住之地,往来琴瑟台费时费力。洗髓易骨之事,非同小可,中间不可出任何一点差错。施针之后,时有疼痛难忍之状反复出现,我需在你身旁看顾。”
计荀走到还有三五步便靠近的距离,停了下来,唇角带着笑,耐心等待云霜的回复。
云霜初时见他盯着自己一步步靠近,还有些紧张、不自在,此刻,见他识趣地停了下来,没有像之前一样靠得太近,心里微微一松。
细细观那人神色,见他迎着目光,始终带笑,极为坦然,似乎当真是一心为自己着想。
云霜垂下眼眸,放弃在他脸上寻找蛛丝马迹。
若非之前领教过计荀极舍得下本的演技,他也不会如此谨慎。
可计荀若未发现自己是天道幻境之人,应也不会生出别的心思,刻意诓他搬到琴瑟台同住。
他皱眉看了下自己的肤色,琴瑟台中的美人,大多亦是皮肤白皙。
他前后对自己的态度差别也不大,怕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其实搬到琴瑟台,也有好处。
至少,他要查探起裴不止,会更加容易了。
云霜面色平静,朝计荀又行了一礼,道:“既如此,我便逾规了,多谢道主体恤。”
他一抬手,白皙修长的手就不可避免的吸引住了计荀所有的目光。
计荀手指头一动,生生忍住去扶他的冲动,唇边笑意加深:“各派弟子如今皆已离开,你一人独住怕也很是孤寂,不如今日便搬过来吧,我让阿玄助你。”
他说完,也不给云霜机会拒绝,扬声唤了阿玄进来。
……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云霜来的时候轻装简行,只带了几套换洗的衣物。
阿玄听从计荀的吩咐,要进去帮他收拾,云霜客气婉拒,只让他在院中石凳稍坐片刻,自己进了屋,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来时,这些随行之物收入可容万物的“储物囊”之中,待到沈旗走之时,便给了他用。
如今,他将常用的一些药和衣物放入包袱之中裹好,上前拿起佩剑,转身就要出门。
然而,下一刻,目光瞥到铜镜之中自己的身影,脚步不由一顿。
云霜伸手摸了摸脸上覆盖的半截白翎羽面具,思索片刻,将之取了下来。
望着铜镜之中熟悉的面孔,他脑海中又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了某幕不堪之景,寒眸微沉,他的眉尖蹙成一道山峰,随即毫不犹豫地往脸上一画。
金光乍现,再抬眸之时,镜中之人,早已大变样,似乎确实遭受过飞蝠酸液飞溅,他的脸上没有规则地分布着红色斑痕。
一眼扫去,甚为丑陋。
云霜盯着自己看了片刻,反而很满意,又取出沈旗留下的蓬风草汁涂抹在脸上。
许是逗留太久,阿玄在外扣门,恭敬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云霜匆匆将面具盖上,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琴瑟台即便只有计荀一人居住,但低阶洒扫弟子却人数众多,故而亦另辟了不少宫殿供他们居住。阿玄却没有将他引到弟子们居住之处,反而将他带往计荀寝殿之处。
云霜心头一跳,正要出声询问,却见阿玄脚步一顿,伸手推开计荀寝殿之旁的房间。
这处原也没有安排旁人居住,原是计荀堆放不常看的杂书之处,如今收拾出来,特意给云霜居住。自然,比之计荀奢华的住处,算不得大,但也秉承了。
墙面上挂了不少字帖,落笔之人,遒劲有力,一手草书狂放不羁,如金钩铁划,气势自成。临窗一面,靠近阳光之处,养了几盆兰花,随着微风轻轻抖动枝叶。
书架上的书多不胜数,上至各类修仙炼道之术,下至凡间流传的一些诗籍,皆按类摆放整齐,纤尘不染。
云霜下意识去看房间内贴墙而放的床。
这张床虽也比寻常可供两人同眠的床要大些,但也属正常范围之内,没有计荀寝殿之内足够六人并卧的大床那般夸张。
阿玄微微一笑:“仙君可还满意?若有不喜之处,可告知于我,我即刻命人整改。”
除了离计荀太近,云霜觉得自己再没有其余不满之处。
他朝阿玄道谢:“此处很好,多谢仙使。”
阿玄笑道:“仙君客气了,唤我阿玄即可。道主此刻出去了,可能要晚些回来,仙君可自行歇息,晚些,我会送些佳肴美酒过来,供仙君饮用。”
“多谢,不过不必劳烦了,我早已辟谷多年,无进食习惯。”云霜看了下桌上摆放的茶壶,“我有水可饮便可。”
阿玄一怔,正要同他说无极道的食物同其余不同,对修为反有助益之类的话,但又想起上次在药浴池边,他固执不肯受的模样。
他侍奉计荀多年,猜测计荀心思,约莫也是顺着这人多一些。
阿玄一笑作罢:“阿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