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座山绵延千里,地壳运动时劈开了一条裂缝,宽的地方形同峡谷,窄的地方不过几十米。从此也就隔绝了两边的族人。山南是马人,山北是高人。山南生长着八瓣的黄花,山北生长着八叶的黄树。山北族人的地方阴暗潮湿,得了奇怪的脚病,走路艰难,奇痒难忍;山南阳光充足,奇花异草竞相开放,尤其是树上的八瓣花,可是山南族人却患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大肚子病,这种病症明显表现就是肚子圆鼓鼓,明晃晃,经无数代的演化之后,肚脐周围从开始长着棕色小绒毛的地方长出一缕马尾辫。
他们之间的这种变化或者说各自的病痛,他们之间并不知道,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各自快乐地忍受着病痛生活在他们的山南山北繁衍生息。直到有一天刮了一股旋风,才把山南的八瓣花刮到山北,才把山北的八瓣叶刮到山南,事情好像出现了一些转机。
当八瓣叶被风从山北吹落到山南人肚子上时,像膏药一样粘在山南人的肚皮上,想什么办法也是揭取不下来,可是肚子一天天明显的小下去了,不再明晃晃鼓胀了,但是马尾辫依然生长在肚脐里蓬蓬勃勃很好看。就这样,山南人仍觉八瓣叶很神奇,因此崇拜起这种无处可寻的八瓣叶。山北方面同样因为那股旋风刮过来山南的八瓣花落在了山北高人的脚上,奇痒难忍的脚病明显好转,因而也开始崇拜起无处可寻的八瓣花。
又过了千年还是万年,山北人因为脚病难走,很难吃到树上的水果和叶片,渐渐开始长高,像长颈鹿的脖子那么高。其中有一个山北人长得特别高,张嘴就能吃到面包树的面包那么高。反正这个人很高,而且长的雪白雪白。有一天他没事三步两步便走到山顶,望着山南发愣,想过去看看山南是什么地方;总听老人讲山南传说着神圣的八瓣花。因此他沿着山脊走,走了几天几夜的月亮,忽然发现山岭之上山与山之间的那条裂缝不足他一步宽的距离,于是他便大步跨了过去,跨到山南之后,他发现这里有像人的人。他吃惊不能镇定自己的情绪,这里的人怎么都是大肚子,而且很矮,小于他脚骨以下的身高。当然,山南人见到他这么个高人也同样不能镇定情绪,开始吃惊地张着大嘴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几小时没回过神来。他们相互间压抑着奇怪的内心剧烈冲击,点点头过来坐吧,然后不冷不热地默默散去,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这样,他们便算是认识了新的物种。吃着口中的食物,心中暗暗嘀咕着:噢,原来山那边的人长相是这样的,以前怎么没想到过这一层。
山北高人很适应山南这个地方,因为不时有八瓣花从黄树上面飘落到他脚上,将他的脚病医好了,这样他便可以箭步如飞,走路生风。他在山南到处跑啊,逛遍了山南所有的地方,吃到以前没有吃到过的特甜水果和鲜艳的花朵。可是他的族人呢,却依然生活在山北,受到脚病痒痒的煎熬,于是他想把山北的老乡带过来;他的这种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你想,山南山北之间横着一道天然的裂缝,除非把裂缝填平,要么像他一样长出长腿,然而这种突然的变异不是任何人都能办到的。所以,这位山北高人走到先前跨过山南来的裂缝面前,跨过去,再跨回来,来回犹豫着,该怎么办呢?他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躺在这条裂缝上不走了,这样山南山北人就可以在这里会合通过,找到八瓣花、八瓣叶生长的地方。
他躺在山南山北的裂缝之间,静静躺在那里,一千个月亮年过去了,其实就是一具枯黑的干尸,上面爬满藤条,没有人发现,没有人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