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总归是在里面给人留了些许可以活动的空间。
毕露兹正在里面陪伴照顾着初邪。作为旧反抗军中不多见的女性领袖,毕露
兹和初邪的关系曾经算是非常要好了。
初邪躺在一张简易的折叠床上,正在输液。她断掉的手被戴上了理疗设备,
脸上的伤也经过了精心的处理。之前虽然被燃墟伤到,但除了手之外都不算太重,
最大的问题还是脱水和饥饿带来的虚弱。女孩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息,看起来精
神还算不错。
毕露兹他们都是知道我和燃墟计划内幕的人,所以并没有把我看成是背叛者。
他们放心的让我和初邪单独呆在了一起。
当飞艇只剩下我和初邪两个人之后,我轻轻将手放在了女孩的手背上。
初邪没有拒绝我的动作。
「手还痛不痛?」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非常安详。
「打了一点点麻药,所以不痛了。」初邪对我微微笑了一下,我从那抹笑容
里读出了我所预想到的情感……
我们两个相互对视着,沉默了很长时间,或许我们都不知道该对对方说些什
么。
最终还是初邪先开了口。
「我承认……你是对的,燃墟也也是对的……终归还是我有些天真了。可能
是因为幻想被打破了,无数人因为我倔强的想要打开一条通向真实的道路而死,
所以很内疚……在看到那些苦难和不公的时候,我的视野就被挡住了。」
我一直都知道,初邪的负罪感是她那种执着反抗的决定性因素。她在这件事
情之后能够重新冷静下来审视曾经的选择,这是绝大多数人所做不到的,尤其是
男人……
「我一直以来最错误的地方,就是搞错了战场……」女孩叹气。
「为什么这么说?」我轻声问。
「燃墟夺走了反抗军,所以我一直就把他视为敌人,一直觉得就是因为他统
治的方式,所以导致了一切的一切。我被恨意蒙蔽了双眼,所以做了蠢事。其实,
我只要做一件事情,就可以让平民们的日子好很多很多……」
「该怎么做?」
初邪自嘲般的笑笑:「因为目光短浅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呀……那些克扣着
平民粮食、靠着手里面的特权作威作福的战士们……蒙蔽了他们双眼的是对饥饿
和无助的恐惧。他们怕自己变成那些被自己剥削和欺压而食不果腹的平民,所以
他们只能够看到手里现在紧紧握着那一点权力。」
初邪用手指指了指胸口:「真正的战场,在这里。」
她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我所要做的就只是告诉这些战士,该向前看。我
们终究有一天会出去。当我们回到原来世界的时候,那些被他们所欺压的人都会
重新变得平等,而他们手中那些现在可以带来安全感的权力,将烟消云散。」
我点了点头,终于算是明白了燃墟之前所谓的 那条路 指的是什么。正如
他所猜测的那样,初邪在经历了这一切之中,终于看清了燃墟想让她看清的东西。
「是了。我们就快要到光面了,只要借着这道燃起的希望,把这个想法传播
到每一个战士的心里面就足够了。他们会明白的,自己该用剩下的时间去弥补自
己之前的恶念。人们就会重新拾起尊严……」我说。
初邪嗤笑了一声:「所以我还真是傻……早就应该想明白这个事情的……」
「能把这件事情看明白的,也就只有你和燃墟了吧……虽然你比他晚了一些。」
初邪拍了拍我的手背:「抱歉……让你不得不替我做出那个选择。」
我摇了摇头:「因为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从我当上佣兵的那一刻开始,
我就从来没有过退路,所以我没有做出错误选择资格。我过这种选择,代价就是
最珍贵的东西灰飞烟灭。」
「是啊……我不一样……曾经不管什么事都有人可以帮我担着。一次不行可
以试第二次,只要努力,就总有可能的一天。先是燃墟,然后是奥维,现在又
是你……我也该要学着长大起来了……」
女孩微笑着感叹,轻轻摇着头。
我也笑着。
我明白,我替她做了选择,又给了她找到道路的机会,让她重新抬头看向了
远方,她很感谢我。但是,这些都改变不了一件事情。
改变不了她最初在被禁锢之时对我说过的话。
我们所注视的方向,终究还是不一样。
「贪狼,谢谢你……」她用晶莹剔透的双眼看着我,颤声说道。
我点头,对她微笑着,示意她无需在意。
「真的很高兴,能喜欢上你。」初邪柔声说着,温柔的笑起来,泪水却止不
住的流下来。
「那像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我轻声对她说,抓住这最后一次的机
会抚摸了她的头发。
「可能这辈子我都没办法忘记,曾经被你爱过。」女孩擦了一下眼泪,努力
用平静的声音说。
「那就足够了。」我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然后起身离开,将她一个人留在了
这里。
我走出飞艇,抬起头看向天空。
那曾经属于暗面的灰红色不知道曾几何时已经蜕变成了属于光面的清澈蓝色。
我们头顶天空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