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儿，你要是真能被某个贵族看中，成为他的奴隶，至少你这条命就保住了。怕的就是没有一个贵族愿意要你。”

“要是没有贵族愿意要我会怎么样？”

“就会跟其他男性俘虏一样送往角斗场。”高娃说，“就算你从角斗场里面捡回一条命，也依然得不到自由。他们会把你发配到公国最边远的地方当一辈子苦力。”

因为北燕公爵受召前往罗曼王国朝见君上，所以，公国首相马尔泰主教负责主持这次会议。“过去的一年，少将军风餐露宿，常驻塞外，捷报频传，劳苦功高。这次北伐，我军杀敌数以十万计。我这个老头子活了几十年，阅人无数，却从没见过像少将军这样优秀的将领。战功赫赫，威震敌胆，大陆近百年未曾有这样的神将！”马尔泰主教走下讲台，拉着元绍羽的手，继续说，“来，大家起身鼓掌，欢迎我们的英雄荣归！感谢上天赐予我们少将军，这个百年不遇的将才！”

贵族们纷纷起身，鼓掌。尉迟劲和宇文祥站在元绍羽身后，满是敬佩地仰望着元绍羽。尉迟劲心里并不同意主教大人说元绍羽是将才。因为元绍羽的能力远远超过一个军事将领，就算是帅才都不能完全概括。他有一种近乎天然的王者气质：杀伐果断，意志坚强，远见卓识。他就是公国的未来，是北燕之光。想到这里，尉迟劲倍感荣幸：能够有机会跟随少将军征战沙场，真是一生莫大的荣幸。尉迟劲打量着光芒万丈的元绍羽，却禁不住发现同样站在元绍羽身后，被元绍羽保护起来的元易安。此刻，元易安躲在元绍羽的身后，同样敬佩地仰望着自己的哥哥。

尉迟劲见过元易安几次，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觉得他是少将军最宠爱的弟弟。平日里，他不爱说话，似乎很害怕陌生人。之前十多年，作为北燕公爵的二公子，他一直被寄养在南方的外公家。包括尉迟劲在内的大多数北燕贵族都把他当做是一个典型的南方贵族，而不是正宗的北燕贵族。

“公子，再过几年，等你长大了，你也可以跟随少将军一起南征北战。”

元易安回头看一眼尉迟劲，腼腆地笑笑，说：“谢谢，我回到公国后，一直在训练骑射和剑术，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追随哥哥上战场。”

“是啊，作为一个士兵，最大的荣誉就是追随了一位好的将军。”

“我还在南方的时候就听说过哥哥的威名。南方贵族擅长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比不上北方贵族的戎马倥偬，刀光剑影。在南方，哥哥简直是一个传奇。每天都会有新的关于他的故事流传开来。”

元绍羽站在舞台中央，目光冰冷地看着众位北燕权贵，说：“各位，先安静。我知道今天会议的主题是庆祝第五次北伐胜利结束。但是，今天，你们欢呼的，不是战争的结束，而是战争的开始。”

贵族们被元绍羽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谁都知道，这次元绍羽率军突进，摧毁了草原南部和中部的敌对势力，甚至一度占领了草原之都乌巴托城。可以说，第五次北伐是北燕自信仰战争结束后最大的一次胜利。北方的野蛮人遭此大败，应该会安分好长一段时间。战争就算不是结束，也会进入一个相当长时期的休战期。双方都会休养生息，积蓄力量，待到时机成熟，重开战端。但那最快也得是十几二十年以后的事情。这都是贵族们所能接受的结果。但是，现在元绍羽的发言似乎预示着事情将会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整个草原有三千万人口。即使是我们第五次北伐这样的胜利，也不过伤其筋骨，并没有戳中他们的要害。草原人雄踞漠北，伺机而动，随时都准备着把我们北燕，乃至整个罗曼王国，甚至整个文明世界，收入囊中。眼前这一点小小的斩获根本不足以动摇北方野蛮人的战略性优势。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尸鬼潮即将再次席卷整个草原。因此，草原人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南下。所以，战争远没有结束！”

“尸鬼潮？”北燕贵族们对尸鬼潮的理解仅仅停留在史书上的只言片语。

一位贵族高声问道：“将军，你是认为草原人会主动进攻我们？”

“不排除这个可能。”

“如果尸鬼潮和草原人都南下的话，我们该怎么应对呢？”

“铁和血！用我们手中的剑夺取北方所有的土地。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草原人，反抗的，屠杀。顺从的，屠杀。用草原人的鲜血浇灌北方的土地，用我们的犁头耕种无边的草原。”

贵族们又是一阵鼓掌。马上，又一位贵族站起来，说：“各位，请安静，安静！少将军说得很对。的确，只有铁和血才能彻底根除野蛮人的威胁。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否有能力做到这些。光是为了支持这一次军事行动，公国就动用了将近一半的库存，提高了百分之六十的税率。这次胜利，固然是因为将军的神勇，但更离不开公国人民的血汗辛劳。是的，我们可以支持一次这样的军事行动，甚至两次，三次。但是以后呢？当战争成为一种常态。我们真的可以支撑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吗？”

“很感谢你提到战争后勤的问题。请问，您是？”

“尉迟璟。”

“原来是尉迟家族的人。胜利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平民们拴紧裤腰带，跟军队同甘共苦，是他们的义务，也是他们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