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轻如燕,飞鸟投林般掠过溪水,无声无息落在乱石滩上。
他心中一阵狂喜,蹲下拣起一块石头,运力一捏,那坚硬卵石上咔嚓便被他
捏掉一块薄皮。
初成不过数月,他身上就已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孙断那老魔
头已有至少两年功底,难怪对付陈澜会那般轻而易举。
信心充盈,狗子微微一笑,不再耽搁,提气屏息,不等身后那两个土匪,足
尖一点,飞身落在茅屋门口。
那门扇不过是块朽木板子,狗子抬脚一踢,便应声而裂。
不料屋里孩子母亲竟然不在,只有个猎户打扮的黑丑汉子正满头大汗抱着襁
褓中的娃娃软语哄劝,一听门碎,吓了一跳,扭头就道:「什、什么人?」
那声音结结巴巴含含煳煳,听着就有八分蠢笨,狗子大皱眉头,心想这样的
男人都能找个婆娘在这鬼地方生下娃娃,还真是天可怜见。
此时此刻,多说无益,狗子大步迈去,左手前探,一把就抓住了婴儿襁褓。
那汉子惊叫一声,身子一蜷,狗熊般把孩子护在胸腹之中,怒吼道:「不、
不许动我、我孩儿!」
狗子心中莫名一阵烦躁,气贯右臂,化掌为拳,照着那汉子太阳穴上便是一
记。
砰的一声闷响,那汉子双目圆瞪,缓缓扭头,口唇颤动只说了一个你字,鼻
孔中便有两道血痕垂下,浑身一阵抽搐,轰然倒下。
可他仍不肯撒开怀里的孩子,身子又颇为沉重,带得狗子都猝不及防一个趔
趄。
「松开!」
狗子羞恼交加,一掌切在那汉子手肘,喀喳一声,臂骨应声而断。
那汉子唇角喷出几点血沫,喉咙嘶嘶作响。
可他仍未松手。
最后,狗子不得不将他手指一根根掰断,才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哇哇大哭的娃
娃。
一望那孩子脸蛋,狗子倒也信了黑蛋的话,那女人想必标致得很,否则跟这
么一个炭黑丑八怪,可生不出这五官端正的白净儿子。
狗子端详片刻,摇了摇头,一指点出闭了那孩子的气,将襁褓往怀里一抱,
匆匆离开。
那两个土匪不愿涉水,只在对岸等着。
狗子飞身跃回,心里烦躁,不想抱着孩子,便往黑蛋怀里一塞,冷冷道:「
成了,走吧。」
木驴转头就走,黑蛋却颇不甘心,迈出几步,还惦记着道:「那娘们呢?」
「娘们不在,赶紧走吧,不然走了夜路,摔下山去我可不管。」
狗子既然已这么说,黑蛋也不好多言。
但走了小半个时辰后,木驴皱眉道:「狗子,人都说,生过的女人好再生养
,你看,那穷山恶水的鬼地方,这娃娃都能生得白白胖胖,兴许那娘们用得上呢。」
黑蛋赶忙趁机道:「狗子,我知道夜路不好走,可你功夫好啊,嗖一下就他
娘的蹦出老远,这样,我俩抓紧点,快步往回赶,你辛苦点跑一趟,在那儿等一
阵子,把那娘们抓上山来吧。」
狗子心里百般不愿,只是摇头。
木驴又道:「女人最是看重娃娃,回来发现孩儿丢了,去外面闹将起来,也
是个麻烦。狗子,你就当是去灭口了,跑一趟吧。」
狗子只好应下,转身出发。
他心里盘算,那女人怀胎十月,她男人必定不敢沾她,兴许存了不少阴元在
身,他回去将她制住,不妨先吃干抹净,再带上山去不迟。
不愿太耗真气,他回去茅屋那边,反比三人离开时还慢了些。
在河边侧耳一听,屋子里毫无动静,连气声也不闻半点,狗子索性就在对岸
找个僻静处坐下,默默等孩子母亲回来。
不曾想,左等右等不见人来,他默默苦练,足足温习两页有余,
天色渐渐暗下,算算时间那俩土匪都快要回到山寨,怎么还不见有女人回来?狗
子隐隐觉得不对,拍掉身上露水,快步跑去河边,纵身一跃,跳到了茅屋门口,
往里探头看了一眼。
哪知道一眼下去,直如五雷轰顶,将他打得僵立在地,双膝一软,扑通一下
跪在了地上。
这一瞬间,狗子就已明白,为何如此丑陋的黑汉能有一个五官端正的白净儿
子。
屋里的主梁上垂下了一条麻绳,地上倒着一个破木凳子,一个女人挂在半空
,口唇微张,舌头耷拉,五官已因绝望和痛苦而扭曲。
但狗子认得出那是谁。
那正是当初他被抓上山前,在林间强行淫辱了一番的采山姑娘。
若是因奸成孕,不容于家,她孤零零一个无助少女,被迫跟山里野人一样的
男子一起生活,又有什么奇怪?她织渔网,种黍谷,在荒山野岭之中与蛮熊一样
的傻男人相伴度日,顽强将孩子生下。
可如今,她死了。
悬梁自尽。
狗子知道,其实,是他亲手杀了她——早在初见面的那一天。
他突然站起,往门外跑了几步。
只因他想起了那个孩子。
那个五官周正,白白净净的儿子。
可马上,他又停了下来。
他低头站在原地,愣愣站了很久。
他就那么低着头,呵呵笑了起来。
那笑声渐渐转大,不一会儿,真气鼓荡,回荡在山谷之中,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