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朝风淡淡笑了起来:“凭我如今的处境,我怎敢养?”
苏家一代代的没落,不正是那位的意思么?
他甚至连个儿子都不敢要,生怕苏家又碍了谁的眼,须得让这一脉断掉了,他们才能安心,才能对苏家放松警惕。
“不是你说这是章将军的外室子么?我只是看他可怜,多了些同情心罢了。”
这话说到了陈婆子的心坎上,她仍有一重担忧。
“想来定是沈兰吩咐了你?我可以发誓替你保守这秘密,如若我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了,必定不得好死。”
陈婆子心口一跳,这样重的誓,她可不敢承受。
思来想去,陈婆子便应下了苏朝风的话。
这么大的风雪夜,所有人都在家里呢,她着实不忍亲手杀了他,便把他丢在这里,良心上也不会那么不安。
陈婆子同苏朝风行了一礼,踌躇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苏朝风蹲在了地上:“你倒是不走运。”
孩子朝他笑了笑,半点没有哭闹,那可爱的样子让人心里顿生几分不忍。
苏朝风掏出些银两,放在了孩子的旁边,又对身旁的随侍说道:“我们走吧,活与不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是。”
转身时,苏朝风腰间的半枚玉佩掉在了地上。
然而地上被积了雪,掉下去的时候竟一点儿声响也没有,苏朝风根本没有发现。
当他重新上了马车,这才和苏夫人缓缓离开了此处。
夜渐渐深了,孩子受不了风雪慢慢哭闹了起来。
一辆挂着宫灯的马车缓缓驶来,微微的柔光将周围照亮。
“公公,外面有小孩儿的哭声呢。”
“这么个大雪夜,怎么会有小孩儿?”
“您仔细听听,是真的有!”
那哭声尤为洪亮,裴德胜仔细聆听了起来,心道还真是。
他们在隐处发现了装在篮子里的婴孩,太监对于这些婴孩纯属眼不见为净。今夜他去了太后宫里,受到了折辱,说自己相貌不佳。
裴德胜呸了一声,他才不想给那个老女人当娈宠,无非是想攀着她朝上爬罢了。
裴德胜心里有气,在看到孩子的相貌时不由心头一动。
“你来看看,这小孩儿是不是生得极好看?”
“孩子哪里能看得出好不好看?”另一个太监凑了过来,却不由的惊呼,“……公公慧眼,的确生得极好!”
裴德胜笑了起来:“不错,竟是天助我也,带回去养着吧。”
“……养着?”
“自小养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听话乖顺,太后向来喜欢面容姣好的小太监,等他略大些,好送去太后那儿啊。”
另一人连忙称赞:“还是公公厉害!”
他望到了一旁的玉佩,也一同塞到了篮子里边,很快便同裴德胜一起上了马车。
嘶,这种风雪夜,可是冷得不像话啊。
陈婆子自然不晓得后续,这些年她能见到裴清砚的机会也是极少,原以为那时的孩子已经死了,可没想到他竟不是章将军的外室子,而是七皇子!
若此事被人发现,可是凌迟之罪!
因此陈婆子听苏夫人道出当年的一二事,这才会那么害怕。
苏夫人还在说,越到后面沈兰越是心惊。
苏夫人的供词已经说明了萧奕谨并非真正的七皇子!
沈兰心头发颤:“苏夫人这话可和旁人说过?”
“既然夫君已经发了誓,我自然不会乱说。”
沈兰看着她,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心头涌出了几分杀意,只要杀了苏夫人,她儿便可高枕无忧,有七皇子的身份,以及宣元帝对德妃魏雪拂的愧疚,他一定能活得很好!
沈兰心跳如雷,一步步朝着她走了过去:“苏夫人,我可得多谢你没乱说。可今日……你也不该来质问我。”
“裴清砚手里捏着苏家的半块玉佩,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来问你。”
沈兰睁大了眼:“裴清砚?”
裴德胜那养子?
想必宣元帝在此也会觉着荒唐,真正的儿子成了自己太监总管的养子,还差点被他送到宫中去当太监,给太后解闷儿做娈宠。
若那个时候再发觉,那可真是天大的皇家丑闻了!
沈兰心头发狠,就算是为了沈家,为了萧奕谨,也决不能把此事让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