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可是等了这么久,魏珩终于发现,贺清时这个人真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谁能想到在被对面的他虎视眈眈地看着的时候,他竟然丝毫感觉都没有似的,不仅慢条斯理地吃好了饭,还慢条斯理地喝了汤之后,掏出绢帕拭了拭嘴,才问道:“世子有事?”
魏珩差点绷不住面上的笑。
如果没事谁会坐在你对面等你这么久?又不是有病!
他深吸一口气,道:“还请大人移步。”
贺清时垂眸不语。
魏珩咬了咬牙,用手指在茶杯里蘸了蘸,在桌上写下一个“洛”字。
贺清时这才来了兴趣。
微微掀开眼皮,看着魏珩,声音因为久未开口而显得有些涩:“世子带路吧。”
明明是抬眼望着他。可是魏珩莫名地生出了一种,自己才是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的那个人的感觉。
他轻轻点了点头,率先起身从位置上站起来,转身后又回望了随着他的动作站起来的贺清时一眼,慢步往外走去。
贺清时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思索着魏珩的意图。
当然不可能是想要洛河刺史的位置。
否则的话,且不说陛下,就连魏太后那边也过不去。
陛下初登大宝之时,朝野上下都在猜测魏太后会不会效仿史上周后,借着垂帘听政的名义将大权收拢,再借机提拔胞兄。
没想到后来,雷厉风行的是陛下,收拢大权的也是陛下,自始至终,朝堂上就没有出现过魏太后的身影,一道一道雪片似的飞向各处的圣旨上,也看不出来有她的手笔。
昔年先帝病重,虽然强撑着上朝,但那些时候的奏折都是由魏太后处理的。
因着与从前的差异太明显,实在是过于……杀伐果断了些,一来二去地便引起了有心人的打听,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被人探到了口风,一时间众人皆知道了后宫魏太后干政之事。
谏官御史们纷纷上折子弹劾魏太后干政,最后还是先帝力排众议才让他们闭上了嘴。
仔细算起来魏太后干政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滴实是深入人心。
因此当今陛下初下圣旨时,各方都密切注意着,最后发现这其中魏太后似乎并没有掺和进来,又遣人细细打听了一番,得到“太后思念先帝,鲜少过问世事,于慈宁宫中潜心礼佛”的消息之后,终于消停了下来。
没多久又有人发现,在太后沉寂宫闱的同时,一向处在风口上的齐国公府行事也低调了下来。前几月有魏家人犯了事,还不等言官口诛笔伐一番,就听说魏太后与魏铮通信,将那族人送进了大理寺。
这下子大家可算是回过味来了,魏家这是打算要压下自身的气焰,为小皇帝好整顿朝臣开一条路。
这样的背景下,洛河刺史的位置就是送到他们手上,他们也不会接。
那么,魏珩今天究竟想做什么呢?
贺清时难得地,对这个朝野称誉的谦谦君子,起了一点兴趣。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膳堂外通往后山的一条石板路上,路边的松柏栽得稀疏,偶尔探身往外看,便可以看到崖边缭绕的山雾与漂浮着的流云。与站在峰顶向下俯瞰山河时候的兴味截然不同。
直到魏珩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的时候,他才悠悠然开口:“不知大人对洛河刺史这个位置怎么看?”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贺清时。
两人此前没什么交集,最多是在宫门口遇见颔首打个招呼的交情。
贺清时轻嗤了一声:“由此可见其实世子并没有什么诚意。不管是有求于人还是想和别人合作,坦诚些比较好。”
魏珩哈哈一笑,说了声是。
随后道明自己的来意:“洛河刺史之位空悬,听说最近谢家也在为这个位置筹谋。大人若是有意,我可助之。”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贺清时不答反问,“作为交换条件,我需要付出什么?”
“不用。”魏珩回答。
“那么,”贺清时顿了顿,道,“只是为了给谢家找不痛快的话,换成别人也是可以的吧?为什么会是我呢?”
“让我想想,是因为认为我有足够可以和谢家背后的人抗衡的势力,还是因为事成之后可以直接把所有事推在我身上?”
“传闻世子与长公主关系势同水火,现在看来,倒也失了几分真。”
看着魏珩一霎之间面上便失了血色,听他讲了这么多话的贺清时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愉悦。
稳坐首辅之位这么些年,他要是连这种事情都看不清,也就不配被人称一声“阁老”了。
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