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官还这么谦和地称呼自己“小哥”,车夫搓了搓手,不过下一刻又反应过来,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贺清时道:“我与你家公主也算有些交情,小哥行个方便,你家公主知道了不会怪你的。”
车夫斟酌许久后,还是点了点头。
看见他似乎有些吃力,车夫也不敢搭把手。
毕竟人家扶着的,可是金尊玉贵的长公主。
等终于把人扶了上去,贺清时轻轻呼了口气,只静静看着已经睡熟了的萧媺。
她靠在车厢上,脸颊绯红,睫毛如同鸦羽一般,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阴影。
似乎睡得不怎么好,她皱着眉,嘤咛了一声。
就这么轻微的一声,差点把贺清时吓得没了魂。
等看见她蹭了一下眉头又舒展开,他才放松下来,不禁暗暗嗤笑自己,分明没做什么事,怎么像做贼一样紧张?
马车里光线并不明亮,两边的帘子还是很厚实,垂在车窗外,也不会轻易被风吹开。
他缓缓凑过去,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人,离得近了,他甚至可以看清楚她脸颊边上,细小的绒毛。
再往下,是她通红的耳垂。
她一向喜欢戴耳饰,每次在各种诗会花宴上看到她,她的耳垂上,一定会有一副耳饰。
有时候是绿松石,有时候是红宝石,或者翡翠,珍珠,从来不重样。
她有时候转过头,或者走路,两侧的耳环就会轻轻晃动,交映生辉,更衬得她风情万种,一笑生花已经不能比拟她的美。
但是在这美色之下,更动人的还是她这个人。
无论是什么模样,是什么性情,只要是她这个人,他就一定会深陷其中。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并且已经放弃了逃离。
他慢慢靠近,然后低下头,在她耳垂上落下一吻。
一触即分。
他叹了口气,看着她陷入沉睡的容颜,将手伸过去,贴在车厢壁上,好让她能舒服些。
萧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的。
在此之前,她也没想过自己竟然还有马失前蹄的一天。
而且还是当着贺清时的面,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然而她还没震惊多久,就发现自己挨着的,似乎不是车厢壁。
因为比起冷硬的车厢壁,这种触感柔软了许多。
被这个问题困扰得难受。
她坐起身子,转眼却看见贺清时,还有他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收回去的手。
几乎不用犹豫,她就已经能想到事情始末。
再联想到自己前不久还误会了他,萧媺也觉得有些羞愧起来。
因为她发现,比起旁人,她对贺清时似乎是有些刻薄了。
难为贺清时还能这样对她。
正当她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贺清时垂着眸子对她道:“公主醒了就好,回去莫要忘了喝醒酒汤,微臣并非有意上公主的马车,只是起先微臣府上停在谢府门口的马车,不知怎的不见了踪影。微臣这就告辞了。”
萧媺呆呆地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身影,忽然开始反思自己对他是不是刻薄得有些过分了。
贺清时回府后,便吩咐管事从账房支二十两银子赏给今天驾车的车夫,又顺便出门去了趟大理寺,得知邵晋这两天一直在愁眉苦脸地整理卷宗后,大手一挥又让人将近来十年里剩下的一般给邵晋搬过去。
邵晋也没法,只能苦哈哈地接下。接完之后,还是没忍住暗地里骂了声萧琮。
虽自古内阁首辅与大理寺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的关系,可是谁知到了萧琮这里,他竟然吩咐贺清时兼管大理寺。
68、第六十八章(捉虫~) ...
浓重如墨的夜色笼罩了整间书房, 案上一盏幽暗的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却并不能教下人看清自家主子的神情。
他抬头偷看了一眼,发现什么也看不真切,害怕坐在书案前的人发觉他的逾矩,也不敢看久了,草草地低下头。
良久,才等到那人说了一句:“此事当真?”
下人低头,想努力看清楚自己斜面上沾的泥点, 冷不防听见主子的问话,忙回答道:“是。”
轩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从日暮到这时候一直未曾停歇过,贺清时凝视着窗外, 忽然问道:“这雨,今晚会停吗?”
下人也不知主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秉承着“主子问什么自己答什么”的原则,他摇头道:“怕是停不了。王都暮春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