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安然代替长乐要来大梁和亲,华嫔想着母女两个恐怕这一世也不会有机会见面了。为了将那天大的秘密说与了安然听,才走出了她那幽居不出多年的寝宫。
安然一直觉得,华嫔会在她的寝宫里寂寂无声的老去死去,仿佛她这一生,就是在等死的那一刻的到来一般。
可是现在,皇甫琛跟她说,华嫔跑了!
一个幽居不出的深宫妇人。怎么会突然跑掉了?
“不是被人掳走了,真的是她自己跑掉了?”安然犹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真的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干得出逃跑这种事的人居然是华嫔!
明明一直计划逃跑的是她啊!
华嫔居然不声不响的抢在了她前头!
安然真没办法接受这个消息啊:“是不是你弄错了,跑的人根本不是华嫔她怎么会跑呢?她跑去哪里了?”
皇甫琛看她呆呆愣愣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原还有些沉凝的神色松缓了些:“你母妃的本事只怕更甚于你,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行踪,便没人能找得到她。
你父皇十分震怒,但宫里跑了宫妃这样的事,他也没脸大肆宣扬,只让萧皇后派了人暗中寻找。
本王的人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若你母妃真的被他们找到。本王这边也会得到消息。”
这已经算是他在安慰安然了。
安然犹自回不过神来:“她为什么要跑?”
这问题真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一个连女儿跟她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的女人,有什么重要的人和事,能让她干出这样不管不顾的事情来?
皇甫琛这才从安然的神色语气中觉察出来,她并不担心华嫔的安危,想必也是对华嫔的本事很有信心的缘故,她在意与好奇的,是她母妃的突然出走。
“本王会让人仔细留意,若有什么消息,定会立刻知会你。”皇甫琛神色愈发温柔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方才伸手摸了摸安然的头顶心,声音低低的问:“你母妃,她对你不好?”
明明他抚摸的姿势那么僵硬不自然,安然却还是忍不住像猫咪一样情不自禁的往他手心蹭了蹭,轻叹一口气:“她只是不管我而已。”
岂止是不管安然,她连她自己都不管的。
她到底是安然这一世的母亲,安然对她再是不满,也不会在皇甫琛跟前说起,她笑了一笑。
故作轻松的抬眼看向皇甫琛:“大概是有比她性命还要重要的事情她跑了也好,挺好的。”
与其像她原来那样活着就是为了等死,安然还是希望华嫔有理想有追求的去过她自己喜欢的人生。
想来此时此刻,华嫔正为了她的新理想新追求而努力着吧。
真的挺好的。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重要得过她这个女儿以及华嫔的生命呢?
皇甫琛看不得她强颜欢笑的模样,原还抚着她头顶心的手指勾了起来,一个爆栗就敲到了她头上,皱眉呵斥道:“笑不出来就别笑,笑的难看死了。”
他知道安然的母妃对安然一直很冷淡,却也只是知道而已。他的母妃虽然性子软弱无能了一些,却视他为命,她能想到的。
能给他的,毫不藏私全给了他,只是她最后也保不住他。可到底,他也算是享受过母亲的疼爱的。
这些原本觉得寻常以及理所当然的关心爱护,她怕是从未享受过的吧。
安然竟难得的没有呛声回去,她摸了摸并不十分疼的脑袋瓜子,皱眉想了想:“你是不是疑心,将我的秘密说出去的人,是我母妃?”
可是没道理啊,华嫔她自己就是隐族遗孤,如今又逃出了夏国皇宫,若是将安然的秘密说了出去,她自己也很难脱得了身。她有什么道理把自己也陷进去?
“是不是她,尚未查证清楚。”皇甫琛淡淡道:“只是一旦隐族人还有遗孤存活于世这样的消息得到证实,你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吗?”
安然心头突突乱跳,额角也一抽一抽的疼痛了起来,她仰起头可怜兮兮的问皇甫琛:“你不会将我的秘密说出去的吧?”
皇甫琛就瞪了她一眼:“本王凭什么要说?”
顿一顿又道:“只是如今,大概世人已经有了猜测。不然小皇帝跟太长公主也不会施计将你关起来,就为了知道你是不是有大能耐的人。
他们已经怀疑你,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查证的机会,你如今可是小皇帝翻身的唯一资本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皇甫琛语气中就带了明显的嘲弄与不屑。
安然就叹气:“其实我对隐族知之甚少,大概还没你知道的多。我母妃并没有告诉我多少关于隐族的事。你知道多少?
隐族的人,是不是都像我一样,还是各人有各人的神通本事?他们为什么会被灭族?又为什么史书或者野记对他们的记载都几乎没有?”
这就不得不让她佩服皇甫琛的厉害跟敏锐了,她自打知道自己是隐族后人后,就明里暗里看了不少史书野记,就是想从中对隐族多一些的了解。
可是翻遍了书本,也找不到关于隐族的一点半点记载。
但就是这样。皇甫琛竟然能连查带猜的知道她的秘密,如何能不叫她惊讶?
她也知道,定然是之前在摄政王府时,她画出来的馒头跟鸡蛋,让他对她起了疑心。就凭着这份疑心,他就敢往隐族上头去猜,还被他一猜一个准儿,这胆大心细的,如何能不让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