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份是二十二亩水稻田,是连成一片的,中间只弄了能走的细田埂,现在这时节,秧苗已经下田了。”
柴阿毛接过三张纸,拿着的手颤得更厉害了,眼眶里全是都泪花花,活了一辈子,终于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业了。
三份文契还没拿热,柴婆婆大喝一声:“搁你那里怎成,还是放我这儿,我给你们收着。大宝、小宝娶亲的银子也放我这儿,待他们娶亲的时候,该拿出来的,我自会拿出来。”
柴婆婆就只柴阿毛一个儿子,柴阿毛对放在哪儿没有一点想法。
柴阿毛妻道:“娘,现在田地正长着秧苗,得早点回去看着,阿毛和大宝都是会侍弄庄嫁的……”
柴婆婆指着鼻子就大骂:“没良心的货,三姑娘后日及笄,拿到了东西转身就不认人了?府里到时候忙得紧,怎么也得帮衬帮衬。”
素绢睨了一眼:你老要帮忙,我们还不放心呢?
谁需要你帮忙呢,府里的下人不够,铁家、郑家那边都会过来帮衬,你一个老婆子毛脚毛爪的,还是别添乱了。
洛俪道:“地里的庄稼也重要!听丁管家说,前头的主家可是大半月前就进了顺天府,地里好像没人打理。”
柴婆婆一听这情形,心下紧张了,“田里没人打理,不会长成杂草吧?”
她想回去,终于有家了,何况听执书一说是极好的,归心似箭啊。可又不好直接走人,害怕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左右为难,真心纠结万分。
洛俪道:“柴婆婆先回家瞧瞧!我一个小姑娘过及笄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还是你们一家的生计重要。”
柴婆婆笑了。
洛康道:“俪儿说得是,那二十二亩稻田可是你们一家的嚼用,江南乃是鱼米之乡,自来种下去就有收成。本官听说西北一带今年自年节之后就颗粒未下,今年的粮食……”他说了一半,似回过神来,粮食要涨价的事他现在还不能说。他是吏部尚书,不是平头百姓,他说的话有时候就代表了朝廷的意见。
柴婆婆拉着儿子儿媳又给洛康磕了几个头,一家三口出了后院,开始紧张地拾掇东西,什么被褥、枕头、茶叶、白糖、红糖、瓜子……乱七八糟,俱无大小,在前院忙得一榻糊涂。
柴婆婆手抚着屋里好看的瓷瓶。
柴阿毛妻迟疑道:“娘,要不就带回去。”
“庄户人家,再好看的瓶摆着给谁看,三老爷待我们不薄,又置家业,连大宝、小宝娶亲的银子都预备了,再拿洛家的东西就是忘恩负义。”柴婆婆吐了口气,“只带自己的细软、衣裳和一些被褥等自己的物件,屋里的摆件别动,这是洛家的。三姑娘后日及笄,我们帮不上忙,也不能给人添乱。”
柴大宝到外头雇马车。
柴小宝走路生风,昂首挺胸,看谁都是一副同情别人的模样,惹得一群小厮、丫头在背里暗骂。
柴婆婆去了铁氏院子里,给她磕了几个头,当是拜别洛家。
铁氏待她走后才回过神,“这是怎么闹的,老三一声不吭就给柴婆子一家放了卖/身契,还置了份家业?”
铁嬷嬷道:“三老爷哪管这等琐事,定是三姑娘的意思。”
铁氏不说话了。
她自己的孙女自己了解,表面上瞧着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可说话也是有份量的。
“三姑娘的性子随我,我也这样,不办便罢,一旦决定就得办成。得了,得了,那是三老爷的乳娘,早前柴家人的卖/身契原就是三老爷收着的,估计三老爷是交给三姑娘了,脱了奴籍也好,我瞧着那柴婆子就不顺眼。”
洛徊听说时,天色已经暗了。
三姐姐这是唱的哪出,放人从良原就是大恩典,居然还给置了份家业,虽说是庄户人家,可也是几百两银子啊。
第二日洛徊从学堂回来,在洛俪嘀嘀咕咕起来:“姐姐手头宽松?”
“怎了?”
洛徊将手一伸,“听说姐姐给爹出的主意,放了柴婆子一家从良籍,还花了几百两银子给置了份家业,那可是几百两啊……”
洛俪神色淡色,“柴婆子好歹奶养爹一场,与其将他一家总养在府里,还得付月例,倒不如打发了出去。”
柴婆子一家有些本事也成,偏生都没有甚本事,留下尴尬,又派不上大用处,谋不到好差使。这样两相困缚,不如彼此痛快,眼不见心不烦。
洛康一直放着柴婆子住在洛府,不就是念着旧情,现在既能成全洛康的仁厚,又顺了柴家人的心意,是两好之事。
洛俪想着洛家在柳氏母子身上花的大笔银钱,她还真没将几百两银子放在眼里,至少柴婆婆虽然有小心眼,但总体来说不算什么坏人,而且离开时,全家人眼里的感激,就差将洛康当菩萨给供起来了。
有了一份家业,柴阿毛与柴大宝都不是懒人,柴婆婆也是个会过日子的,到了杏花村自是会把日子过好。
“姐姐,我最近都穷死了,你给我点银钱花花呗,祖父拨给我的那处铺子,一月就赚几两银子。姐姐,你说同样是铺子,二哥的书肆茶寥一年赚多少啊,可我一年加起来还没人家一天赚的多。”
洛徊在洛俪跟前叫穷。
洛俪道:“你就不能上些心,好好打理铺子,经营得当,也有银子的。”她唤了素纨,“给四爷取二百两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