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华浓扫过四人,气得胸口起伏,她得扳回一局,不能认输,明明让府里教导过的,怎的还被人瞧出端倪,看出不妥的,却是洛子孙女,比自己还年幼的姑娘。
四女也没想有人凿破,除了棋才女,另三人面露异色、惊慌,落在周遭人的眼里,更是做贼心虚。
有市井妇人大声道:“啊呀,我说哪家的贵女抛头露面,丢尽脸面,原来是青楼姑娘,呸呸!敢情这窦家姑娘就是与青楼姑娘为伍的货色。”
“是啊!是啊,请问窦姑娘,你是不是偶尔上青楼挂牌呢,否则为什么与这样的人为伍?”
“恐怕不是青楼姑娘扮贵女,而是窦家贵女扮青楼姑娘。醢”
这些妇人,是洛俪让洛径帮忙安排的,个顶个口才了得。
洛俪大声道:“窦姑娘,还请证明她们的身份,以免本姑娘误会,着实她们的气质不大像贵女。为示公允,本姑娘也带了户籍名帖呢,这可是官府盖章认可的,如假包换。”
“洛三娘,出门在外,谁有事没事带着户籍名帖四处跑。缇”
“别人不行,窦姑娘对江南一行胸有成竹,怎会没个准备。别拖拉了,赶紧证明她们的身份,只要你证明她们的贵女身份,我定会奉陪。”
窦华浓来江南,连她自己的户籍名帖都没带,又去哪儿弄出四女的身份名帖?
“你证明不了,还是她们的贵女身份是假?你让身份不明的卑贱女子与我江南贵女比试才艺,不会是想欺负江南贵女?无论是输了还是赢了,日后都成为一桩笑话。想我江南贵女们,身份尊贵,却与这种上不得台面,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卑贱之人比试,岂不自降了身份。今日你若证明不了她们的贵女身份,本姑娘有权拒绝与她们比试。”
场面僵持。
有回过味的贵女,早已愤恨不已。
女学是清白人家好女儿的女学,可窦华浓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四个女子来,身份不明,却搅乱江南四大才女的赛事,更是咄咄逼人。
台下,突地有人大叫一声,指着画才女大叫:“我想起来她是谁?她不是什么贵女,也不叫画才女,她是扬州城东富商董富贵家养的扬州瘦马,名字叫董小芝,董家经商亏本,就将她卖给一个商人为妾,没想大半年不见,就变成画才女了。”
这一声嚷出,场面立时失控,有人抓起地上的泥土往画才女身上抛。
石子裹着落叶,包着稀泥的树叶……
画才女只片刻就被砸弄得狼狈不堪。
她是出身不好,可那是命,她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被狠心的叔父婶娘给卖出来,几经辗转被卖到一个富商家里进行培养。
窦华浓正无计可施,一个婆子上了擂台,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窦华浓眼睛一亮,“你怎么不早说?”
“三爷布局,定会万无一失。”
“你快快取来。”
窦华浓抬起手臂,示意众人小声些,她身后的侍女高声喝呼:“都安静,我们姑娘能证明这四位姑娘乃是官家贵女的身份。”
人群里,有人大叫:“不可能!董小芝不是官家贵女,她就是扬州富商马富贵家养的扬州瘦马,一起养的有六个,他家生意亏本,这才转卖出去的。”这说话的婆子上了擂台,看着董小芝,“董小芝,你认不认得我?我家也住扬州城东的,十年前你被买入董家,六个女孩子一起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小时候扭伤了脚,成了痼疾,不能习舞,你为了不被转卖,这才苦学绘画。”
董小芝故作淡定,可面对似曾相识的面容,她无法抗拒,她认得这婆子,这婆子是扬州的牙婆,小时候的她,就是被这婆子卖入董家的。董家每次卖买下人,都找她,只不曾想到,她居然来了顺天府,还来这里瞧热闹,更是一眼认出了她。
洛俪早前以为凿破的人是洛径安排的,可这会子一个婆子上了擂台,还咄咄逼人地逼视着董小芝,觉得不像是演戏,两人一个强势,一个逃避,分明相识。
人群里,不乏有扬州人氏。
郑小妹也在冥思苦想,因为郑府也位于扬州城东,城东那么大,与郑家来往的都是名门世族,她与她的侍女也着实不认识董小芝。
然,围观人群里,又有一个人大声道:“我也想起来了,这确实是董富贵家养的女孩子,自小就买回去的,专卖教些歌舞琴艺之类,教养的婆子很凶,动不动就会柳枝抽打。”
窦华浓的丫头大叫:“你们认错人了,她不是,是你们认错了。”
素纨不甘示弱,接过话道:“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是真贵女,还是你们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编造出假户籍名帖的贵女,很让人质疑,严重怀疑窦你们的诚信问题。”
姑娘们不说了,她们丫头上。
窦华浓也好,洛俪也好,都是贵女,虽然一个外戚奸\党之女,一个却是流清之首的嫡孙女,在江南显然是洛俪更为尊贵。
窦华浓对洛俪道:“一会儿我若证明她们是真贵女,洛三娘你可得跪下赔礼道歉。”
洛俪反驳道:“就算证明了又如何,那原是你一早就该去证明的。我一再提醒,让你尽快证明,偏就你拖拉,害她们白白受辱,与我又有何关系。”
窦华浓气得咬牙切齿。
四才女神色各异。
琴才女在早前的慌乱后,恢复了平静,静坐在侧,面上傲气流露,要心间却难抑自卑,自卑于出身卑微,自卑曾在勾栏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