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纨一直觉得梁妈妈很神秘,着实是她的女红太好,好到少有人及,没想这背后还藏着如此的故事。
“那时候,我真想跟着一道去了,却被人救了下来,是梁七婆守在我身边开解、宽慰我,帮我谋到给姑娘做乳娘的差事。姑娘七八月上头,太太没了。那时候我就想,我与姑娘一样,都是可怜人。她没有亲娘,我没了女儿,往后就这样相依着过活……”
梁妈妈的眼泪不由自己的滑落。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她是拿洛俪当成亲生女儿。可现下,却不得不分开。
“妈妈!”素纨轻呼一声。
她怎好好的提到身世,提到那些走远的过往。
素纨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安。
梁妈妈抹去眼泪,“我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事心里难受。”
姑娘小小年纪就落下了病根,如若她用些心,姑娘何至于如此。
素纨问:“妈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是高兴,瞧着姑娘乖巧懂事,才华横溢,就像太太年轻的时候,我有些感慨罢了。”
梁妈妈不肯说,素纨也问不出原由。
洛俪近来过得很有规律,每日一早学一个时辰的武功剑法,然后到洛瑞的临时书房里读书习字绘画,再是琴艺。来到乡下后,棋艺课被洛瑞给取消了,茶艺课洛瑞说她学得很好,没有必要再教也取消了。
洛俪只当洛瑞不教她下棋,是因为洛瑞的棋艺不如她。
闲来无事,洛瑞教洛俪钓鱼,甚至还讲佛经、道经,那是前世今生她都没学过的。
洛瑞站起身:“今儿休沐,你在庄子上钓鱼。钓得多了,晚上给你祖母加菜。我去找寒山寺的大师下棋。”
洛俪点头。
素纨在一边帮忙,从庄子小河里钓上来的全都是三指宽的小鲫鱼。
在河的对岸,是对岸村庄上的百姓,小河有两丈宽,每日有村里的村姑妇人来这里浆洗,因洛俪的容貌太惹人,素日她都戴着一顶纱帷帽。
洛俪道:“梁妈妈几时回来?”
素纨道:“说是秋凉了,回去给姑娘以几身寒衣。”
“我们还要在庄子上过冬天?”
“许是吧。”
洛俪眨巴着眼睛,越来越奇怪。祖母九月的寿辰,不过大寿了;祖父是十月的寿辰,也不办寿了。
她跟着祖父祖母来庄子上这一住就是近三个月。早前说是避暑,后来又说是静养。现在天气转凉,也该回去,只祖父祖母半点不提回府的事。
洛俪捧着肚子,“素纨,你瞧着鱼竿,我去趟茅厕。”
素纨接过鱼竿,老太爷还真是倾囊相授,连钓鱼都交姑娘,可她在旁边冷眼瞧着,这大半年下来,老太爷越来越有一种教无可教的无措,而剩下的就要看姑娘在书法丹青上的悟性。
洛俪觉得自己最近吃得太多,人都胖了,明明夏天穿着合宜的衣裙,都短了两寸,这个夏天,她分明长高不少。
从茅厕出来,她依稀瞧见执墨的身影,一闪就过,瞧着方向是进了老太太住的院子,她心下又是好奇又是狐疑,跟执墨进了院门。
九月的天气已凉,房门半掩着,她站在门外,只听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禀老太太,周姑娘写给三姑娘的信,还有郑姑娘写的,喏,有一封是蘅芜女学山长写的……”
周娥眉的信,自从中秋节后,她就没收到过了,说起来已有二十来天没收到了。
铁氏道:“她们怎么还不消停了,没完没了,写这信来作甚?”
自家孙女是来静养,怎的还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