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娟打量着洛俪,“俪妹妹的伤可大好了?”
“伤口颇深,已无大碍。”
朱娟与洛俪并肩而行,身后跟着彼此的贴身侍女。
朱娟吐了口气,“俪妹妹,我昨儿去知府衙门探望孟姑娘,明儿一早,孟姑娘与孟太太会押送孟知府灵柩离开江南。她也是可怜人,父亲病殁,兄长获罪,家里连个主事的男子都没有。昨日我去时,姜姑娘带着他庶兄去闹腾,光天化日,姜礼对着孟姑娘动手动脚,姜姑娘立在一旁冷眼旁观,孟太太母女更是敢怒不敢言,瞧上去很是让人辛酸。”
朱娟不敢细想,她昨日偶然过去就撞上了,没撞上的也不知道有几回。
姜禧恨透窦氏派的人,孟知府是窦国舅的门生,又发生孟德寿行刺洛瑞的事,她更是认定孟家人都是坏人,对于姜礼的无理,没有阻止,反而有纵容的意思。
姜权自幼失父,是由寡母姜老太太哺养长大,而姜老太太与铁氏交好,那些年没少得洛家帮衬,就是后来姜权读书,拜的是洛子为师,与洛子亦师亦父。
姜禧在父兄的引导下,早已经拿洛子当成自己的祖父一般敬重。
自己的祖父差占被孟德龄的哥哥孟德寿给杀了,岂有不报复的道理。
她不能拿孟德寿如何,但可以折腾孟德龄与孟太太。
朱娟道:“俪妹妹,我听说孟家的下人在孟家出事后,逃的逃,走的走,而今她们母女身边只有可数几个忠仆,家里值钱的东西也没能保住……”
有恩怨的是长辈,孟德龄又有何错,却被姜禧几番刁难。
洛俪道:“明日,他们几时离开?”
“辰时出城,孟太太变卖了嫁妆,请了顺风镖局的镖师护送。”
洛俪道:“明日我与朱姐姐一道去送她们一程,相识一场,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会。”
她不是心善,只是单纯地想送送孟德龄母女。
“明儿一早,我过府来接妹妹。”
孟德龄是个如花的少女,她委屈,她隐忍,前世的孟知府助窦国舅拿下了江南,今生的洛俪因为要守护家人,不得不道破隐情。
孟家的遭遇,又何曾不是她造成的。
相较于江南因孟知府破碎的无数家庭,她只是牺牲了一家。
世间,原没有单纯的是非对错,而在这场角逐较量中,彼此的立场不同罢了。如果被孟知府实现计划,江南就会失去安宁。她的心很小,她所守护的也只是家人。
洛俪心中对孟德龄,有些愧疚。孟德龄在这些争斗之中,算是最无辜的人。
*
次晨,洛俪与朱娟在码头上等候,眼瞧着都辰时三刻了,也不见人出来,从知府衙门到码头乘马车也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通常决定了出门,都是按时出发。
朱娟揪着帕子,“俪妹妹,不会出什么事吧?都这个时辰,怎还不见人来?”
洛俪道:“先去知府衙门瞧瞧。”
车轮辘辘,马车驶回城中,穿过最热闹的街道,近了知府衙门的后院。
姜禧高扬着下颌,居心临下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母女,“孟德龄,你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放你们走出知府衙门。孟德寿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肖想我二姐,呸,就凭他这恶毒刺客也配。”
孟德龄目视着地上。
孟太太半搂着女儿。
她们的身后,跪着孟家的忠仆。
姜禧看着一边烧放的更香,“还有一会儿,香可就燃烬了,你既然不肯低头跪求,我二哥要做什么,我可不会阻拦了。不过,我瞧你长得还不错,我二哥有意抬你做个通房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