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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琰眉头一皱,不由偏头看过去。
只见沐倾城一身素洁的袄裙,完全是谢府丫鬟的打扮,头上还像模像样的戴着一朵小白花。此刻正用狡黠的目光盯着他看。
恰恰此时,谢道韫已经走了过来。
谢琰按耐心里的疑惑,在谢道韫看过来时,面无表情与她回望。
昨夜之事,这对姐弟之间算是生了嫌隙。眼下,谢道韫与他也无话可说,但她心知若不警告一番,只怕一会儿他又会闹出事端。
如此,她嘴角勾了勾,冷冷道:“天锦已经躺进了灵棺里,这可是她自己主动躺进去的。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可没有逼迫她。”
“你说什么?”谢琰一脸惊讶。
已经躺进了灵棺是什么意思?
却原来,早在谢琰带着刘裕赶到灵堂之前,天锦已经早他们一步,服下了闭息丸,主动躺到了谢石身侧。
这让一直派人在外面,监视着她的举动的谢道韫很快得到了消息。昨夜谢氏兄妹前先去灵堂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虽然监视着他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没能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谢道韫却着实担心了一把。
但天锦的实相,让她满意的同时,还松了口气。
所以看到刘裕时,她才没有当场发作。
谢琰吃惊的样子显然是还不知情的。谢道韫心里又安了安,看来他们刚才进入灵堂并没有发现什么。
确定天锦那边没有出问题,谢道韫这才轻快地笑了笑,“琰弟,你昨晚指责我的那些话,我并不接受。让天锦殉葬是六叔的意思,也是让吩咐我务必办成此事,并非是我越俎代庖。”
说罢,她再不看他一眼,转身迈进了灵堂。
谢琰还处在震惊之中,忍不住也要跟进去看看。身边的沐倾城却拽住他的袖子。
小声道:“放心,她只是吃了闭息丸。”
谢琰又是一惊,终于正视她的脸。
因为是刻意的打扮,沐倾城特意把自己打扮得不怎么起眼。她出现的时候,谢琰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的。这会儿细细一看,方才认出她是在桓玄身边侍奉的婢女。
可是,区区一个婢女,如何能够轻而易举就避开众人耳目,能知道别人所不能知道的事情。
他双眼一眯,眼里带着一抹危险。
“……你到底是何人?”
沐倾城早料到自己的会被怀疑,并不惊慌,反而勾着嘴角,轻轻一笑,“恕我不能如实相告。不过你放心,我是来帮天锦的,并无恶意。”
只是暂时没有恶意罢了。眼下,她还要靠谢琰去拖住谢道韫,虞美人旧部才好行事。说白了,不过就是想找一个能引开众人视线的人。
而这个人选,谢琰是再合适不过。
谢琰心里警惕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松,反而疑心更重了。此女莫非……其实一直都是桓玄的人?
桓玄此番横插一脚是想做什么?他真的会这么好心?
看出他的疑虑,沐倾城显得有些不屑。这就是之前把锦公主迷住,甚至因他而战败,流落至此的男人?也不过尔尔。
“桓玄想要做什么?”谢琰还是忍不住发问。
“谢将军觉得呢?”沐倾城眉梢微挑,也不解释,任他误会,“不如事成之后,你放他回荆州?”
“仅是如此?”谢琰不信。
“不然呢?”沐倾城反问,却不待他回答,又失笑地摇了摇头,“反正桓公子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就要看看谢将军敢不敢去挖坟开棺了。”
她这话带着满满的恶心,谢琰岂会听不出来。
挖坟掘墓可不是一件小事,况且挖得还是自己亲叔叔的坟。他绷着脸,脸色铁青难看却倒是相信了沐倾城的话。
桓玄被困在此,无疑恨透了他的六叔,会借由他的手去报复,也说得通。
“谢将军看着办吧,要不要救天锦,可就在你的一念之中。不过此事,可就只有你一人知晓,你若不救,她可就真的死葬了。”
谢琰:“……”
沐倾城是特意过来搅浑水的,利用谢琰拖住谢道韫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她真正目的其实就想趁机将桓玄救出去。
那样一个美好的人,岂能任由谢家宰割,被困在此处消磨光阴。
是以,沐倾城走后不久。当谢琰进了灵堂,亲眼目睹毫无生息的天锦真的就躺在他六叔身侧时,还是很难接受。
“倒还真是个知恩的……”谢四爷看到棺里的依偎的两人,没由来地感慨了一声。
这一幕看在谢汪眼里,却是刺眼极了。昨夜里,他一直陪着郭氏,郭氏失声痛哭了大半宿,话里话外皆是对这个害得他家里失和女人的怨恨。
不过区区一个贱婢,她倒是聪明。她若不死,也别想还能活着。可死后竟还妄想霸占他父亲,岂有此理。
可这偏偏就是他父亲的遗言,他若拒绝把人和葬,岂不是不孝。谢汪布满血迹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闭目靠在他父亲身上的天锦,此时此刻恨不能将她拖出来鞭尸。
倒是谢道韫在一旁看得面无表情,“来人,把三姨娘移出来,另择草席裹身抬出去。”
闻言,谢琰的脸色又是一变。
谢四爷倒是没觉得不对,能与家主和葬的只能是正妻,就算妾室有情有义,也不能同居一棺,这是规矩。
谢汪感激地朝谢道韫看了一眼,默默把脸撇了过去。
从头到尾,谢琰都隐忍着没有任何动作。
随着谢四爷的一声“封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