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的西域样貌,眼光转动之际,活脱脱是一个狡猾低贱的小厮。
一群中原人转瞬成了各具特色的胡人,目瞪口呆之余,白陌由衷的赞佩,“公子睿智,如此安排,在吐火罗一定无往而不利。”
飞寇儿在火边坐下,没有理会旁人,也不见得意,只接过左卿辞递来的水囊饮了几口,倦倦的啃咬面饼。
白陌尤在兴奋的臆想:“假如乔装成吐火罗王,锦绣山河图岂不是唾手可得!”
左卿辞听得忍俊不禁:“如此说来,落兄已是天下无敌了。”
一行人全笑起来,还是沈曼青打破了白陌的无限憧憬:“怎么可能,乔装毕竟是伪技,上不了正场。”
“为什么不能?这脸根本毫无破绽。”白陌抓过镜子看了看,甚至试着揪了一下面皮,“万一国主太显眼,还可以乔装成王公大臣或内侍,说不定真能瞒天过海。”
陆澜山摇头失笑,“哪有这般容易。”
左卿辞唇角轻扬,存心要将飞寇儿拖入议论,“落兄以为?”
飞寇儿眼皮都没抬,“太假。”
“怎么会假。”白陌完全不觉得有问题。“除开易容的行家,一般人哪瞧得出来。”
大概是连续处理数张脸颇为费神,飞寇儿的神态显出了疲累,他本就不爱言语,无意答腔,左卿辞却不放过,“落兄不妨说说看,也可避免我们入城时无心中露出破绽。”
一句话提起了众人的兴趣,尽在等着下文。
飞寇儿勉强抬头扫了一圈,离得最近的是商晚,“行脚僧多半谦卑,遇事退让,而你眼神凶厉,姿态警惕,更像刺客。”
商晚顿时愕然,飞寇儿没有停留,转向一旁的殷长歌,“你习惯下颔略抬,显得倨傲张扬,又不言笑;真正的远途商人通常油滑世故,见人即笑脸逢迎。”
这一次轮到殷长歌怔住,飞寇儿又望向沈曼青,“胡地妇人步子大,走路臀摆摇晃,语声高昂,目光昂然直视,看人不知羞涩,你——”他停住了没再说下去,摇了一下头,显是不以为然。
沈曼青秀颊微红,一半是窘,一半是恼。
飞寇儿看了看陆澜山,难得的没有贬抑,“你还好。”
陆澜山顿时松了一口气,见其他几人的脸色不佳,禁不住想笑。
白陌看对方眼神扫过来,不自觉的挺直了一下,只听飞贼道,“你扮的是乡下人,偏又动作伶俐,眼神活络,反而像骗子。”
这些话语虽然无恶意,但将陆澜山之外的人全批了个遍,个个都不太舒服,左卿辞笑了,端着水碗轻咳一声,“依落兄看,我又如何。”
众人心底均憋着劲,等着飞贼评论这位尊贵的候府公子。
“你动作太好看,不像。”飞寇儿掠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这算什么评断,分明是谄媚之语,听得众人无不暗嘘,左卿辞却像极有兴致,“落兄可否细说一二?”
飞寇儿似乎想不出怎么说,滞了好一会,取过一只水碗,将随意盘起的腿换了个坐姿,衣袖卷了卷,腰脊一挺,肩膀平直舒展,颈项稍倾,臂端略收,忽然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气质,竟有几分似左卿辞。
端碗的手势也有了变化,三指略托,无名指与小指一敛,显得指形纤秀薄长,露出的一点腕极白。一个简单的托碗,不知怎的恁般好看。
一瞬间竟然让人忘了他平庸的脸,场中全看怔了,而后飞寇儿放下碗,身形一散,又变回了鄙俗的西域小厮。
驼群依旧安静,篝火依旧在燃烧。陆澜山蓦的大笑起来,忍不住抚掌喝彩,“好!易形之外更能拟神,不愧是妙手飞寇儿,当真是开了眼界!”
不比陆澜山心无芥蒂,众人的目光尽是惊异。原以为飞贼气息猥琐,怎样易容都难免流于卑下,谁知他举止一变,气质风仪迥然不同,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左卿辞望着低头进食的飞贼,若有所思。
吐火罗,一座极具风貌的繁荣之城。
巍峨的山岭挡去了北风,清澈的纳木河穿城而过,河上有十余座拱桥,桥栏雕着狮子与莲花。地热让空气暖意充盈,绿树婆娑,芳花无数。
吐火罗人尚白,喜穿紧身短坎配阔腿绸裤,无论男女都有健美的身材,随处可见女子露臂露脐,头顶水罐或陶盘婀娜多姿的穿越马蹄形拱门,如一道悦目的风景。
这里的女子衣着大异于中原,全不在意袒露的肌肤。左卿辞视而不见,神色如常,沈曼青却是有些尴尬;殷长歌与陆澜山都是守礼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