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他情愿自己不要想得这么明白，那样就可以冲动地任性地留下来和老师并肩作战了，哪怕……会和老师一起死去……

但是，更加心痛的，无法阻止的事情还在后面，韩玉之突然骈指点在了他的额头，另一只手在自己身上划刻着师道帖文。

“老师！”龙玖身体不能动也不敢动，声音里满是痛彻心扉，眼眶几欲睁裂。

“就让为师助你最后一臂之力吧！”韩玉之的笑容传达了太多的希望，同时传给龙玖的，还有他苦修多年的功力。

“你的身体只能接受这么多了，今后慢慢炼化。为师自己留了两成正好可以挡他一挡，那人进来了！”韩玉之的脸孔瞬间变得苍老无比，“到了之后，会有人接应你的，你跟着他走就行了，没有把握之前不要回来！”

“老师！”龙玖心中如有万虫噬咬，悉心教导、照料自己多日的师父就要死了，还要用最后的生命为自己作掩护，这实在是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

但是……他又不得不去承受，激烈的矛盾冲突在内心引发狂猛的地震海啸。

“砰！”

在他歇斯底里的痛呼声中，韩玉之关上了仓门，按下按钮，整个机仓迅速朝另一端滑去。

很快，内墙合拢，密室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韩玉之吞下一枚丹药，外面的人就闯了进来。

来人只有两个，但每一个身上的气息，都已经盖过了此时的他。

而且，他们脸上都戴着面具，很大很圆，欢快中潜藏着嘲讽的笑脸。

“今日之后，你的时代就彻底过去了。”两个人说话也很同步。

“今日之日，你还不敢露出真面目吗？”韩玉之讥诮道。

“我露不露真面目，你都是个死人，看你现在虚弱的样子……”面具男骤然惊觉，“不对，你不应该这么虚弱才对，龙玖呢！”

“他总有一天会回来揭穿你的阴谋，取你的性命！”韩玉之按下一颗按扭，背后的通道里突然传来由近至远的撞击声，是通道在一节节地坍塌。

“哼！我可以先杀了你，再追过去杀了他！”面具人又恢复了镇定。

“你追不上的！”话音刚落，韩玉之身上的气息再次浑厚起来，不对，与其说是深厚，倒不如说是爆烈。

“老家伙，你真的不想活了！”宽大的面具之后，男子的脸色很难看。

“我本来就活不了了！”韩玉之洒然一笑。

……

大约一刻钟后，两名面具男子捂着胸口，破开地面，从韩玉之的宅院里无声遁去，“老家伙，竟然自爆……咳咳……”

……

京都北面的山林中，龙玖乘坐的密封仓到了终点，这同样也是在一座宅子的密室里。

他提着师道碑帖出来，就看见一个中年男子，“你是？”

“我是接你的人。”这男子留着复古的长发，左眼还被头发遮住了，但露在外面的右眼，眼角锐利，一字秀眉，鼻梁英挺，嘴唇细薄，面白如玉，脸颊轮廓唯美，神情意韵沧桑。

“老师他……”龙玖忍不住回头望着那条逐段坍塌的洞道。

“敌人很强大，别让他的心血白费，走吧！”男子的眼底也蕴藏着无穷的伤痛。

“嗯！”龙玖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噙着泪水跟他出去，外面有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小型房车。

“轮流开车，这一段先由我来！”上车之后，男子就坐到了驾驶室里。

龙玖开始也只是点了点头，但随即便发现了不一样的状况，“这是……幻境！你是……？”

“这样可以避人耳目，我们现在并不是真的安全。”男子轻叹一句，“至于我嘛……现在悲伤不会比你少，我叫春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