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牵起她的手。
不同于从前他总爱牵着她的手腕,这一次, 他牵着她的手, 将她的手指尽数包裹在掌心。
林沫低头, 另一只手剥开他的手指, 然后重新将手与他十指交握, 而后抬起脸冲他一笑:“忽然觉得,这个通告不那么讨厌了。”
元焯手指稍微紧了紧,看着她的笑眼,问:“原本很讨厌?”
怎么可能不讨厌呢?只不过,她清楚目前正在积攒人气, 才勉为其难地说服自己就当和陌生男演员拍一部没有剧本的爱情片,曲终人散就让cp过眼云烟而已。
哪曾妄想会在这里遇上他?
“嗯,本来觉得这是个大负累,”林沫抿嘴笑看向前路,“现在倒有点感谢公司了。”
“卉春有没有告诉你, 这个节目是谁替你接下来的?”
林沫摇头:“她问过, 只说是高层安排的。”
元焯垂下眼睫,轻声说:“是老爷子吩咐的。”
元董?林沫诧异地抬眼, 天颐跟元氏的关系之疏远,甚至到了她人在天颐都不知道归属于元氏。元董又怎么会跨越千山万水, 来指派她一个不知名的小演员来接拍真人秀?
“小顺,当初沈霆安排你去念书,你走之前有没有跟老爷子当面打过招呼?”元先生牵着她顺着河道的石阶慢慢走到河边,并肩坐下,“还是说,你谁都没有告诉?”
看着他将自己的外套垫在她身下,林沫心中一暖,但他的问题仍旧让她心头旧伤一疼。
当年离开s市,她算得上是落荒而逃。原本想过去和元家长辈打一声招呼,却终究被元尧一句话凉薄地打消了念头:“我爸看到你就想起林叔,你还是别给他添堵了。”
最终,谁也不知道她北上念书,一如后来她被首任经纪人发掘进入娱乐圈,签入天颐,回到s市发展,她都始终不曾去过元家拜访。
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是不受元家待见的人。
“没有……我谁也没有说。”
元焯牵着她的手放在膝头,无奈地轻笑:“看来,当年你是打定主意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林沫稍微朝他靠近了几分:“是想过。”她想过有朝一日会在媒体上“旁观”他娶妻生子,一生顺遂,却再跟自己没半点关系。
“这么残忍的事,我真没想到你能做得出来。”元先生像是自语,又像自嘲,“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不忍心亲口说再见,才没有到机场送别。”
林沫咬着下唇。他出国那天,刚好是她北飞的同一天——她用这种方式,才让自己能狠得下心不去见最后一面。他说得没错,这么残忍的事,她得用尽全部力气才做得出。
“老爷子一直以为,你和沈霆出国了。而且他跟我一样,以为你跟沈霆结了婚。”他执起她的手,在白皙温润的手背上轻轻一吻,像是庆幸,又像是叹息曾经的误会,“这次是他差人给你接的这档节目。”当然,目的是让她离元焯远一点。
被他清晨刚刚冒出的胡茬一戳,林沫感觉手背酥酥麻麻,难得见元先生露出这样缱绻的表情,她既是心酸又是无奈:“我不知道怎么会有我和沈叔叔的谣传,北上之后,我拢共也只和他见过三四次。其中一次是他酒醉,在民政局闹事,工作人员在他手机里找到我的电话,让我去接的他。”
“民政局?”元焯敏锐地捕捉了关键词,“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二那年的冬天,”林沫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记得跟班主任请假出来的时候积雪都快淹过膝盖了,赶到时那里都快要下班了。”
“你穿的白色羽绒服,他穿的红色冲锋衣?”元先生记得倒是分外清楚。
林沫诧异地睁圆了眼:“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可能忘记?那张寄给他,用以佐证“林沫和沈霆结婚了”的照片上,他俩就是这身打扮!当初这张照片让他消沉了多久?再过多少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有人拍了你跟他在民政局的照片寄给我。”照片上沈霆的胳膊架在她肩头,状似亲密,“他当时为了什么事在民政局闹事?”
林沫蹙起眉头,那时候她甚至还没有开始接戏,毫无名气可言,什么人会偷拍她的照片寄给元焯?她犹豫地说:“沈叔叔当时有个未婚妻,听说原本那天是去扯证的。但他未婚妻没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肯说。我也就没问,总之沈叔叔从清晨一直等到傍晚,坐在外面台阶上喝了许多酒,醉了一个人上柜台要求登记结婚,工作人员才无可奈何地联系我接人走。”
“未婚妻为什么没来,他也没说过?”
“没说,”林沫抬头看看元先生,无奈地说,“但我爸去世之后,元氏终止了跟沈叔叔的公司的贸易往来,那段时间他的周转很成问题,甚至……还跟我借过一笔钱,那会应该是他最难熬的一段时光。当然,后来钱都还给我了,而且现在他的公司做得比当年还要好。”说起沈霆的东山再起,她也与有荣焉。
元焯将她的手背放在鼻尖下,重重地一嗅,半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