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接过信函,随意扫了一眼,就听顾晏又道:“这里面是我可以承诺给皇叔的东西,若皇叔同意,我愿以新帝的名义,与你休战。”
顾翊将那信函的内容看完,将其放到一边,淡声道:“瑞王殿下果真诚意十足。”
叶梓皱了皱眉。
顾翊又道:“可瑞亲王也不想想,我现在兵临城下,几万将士只等我一声令下,就将攻进长安。到那时候,我就能坐拥天下,你给的这些好处,我能拿到比这多千百倍。”
顾晏像是早预料到他会这么说,道:“皇叔就这么自信,你能攻下长安?”
“实不相瞒,我早就已将周遭所有兵力调回长安。长安城内如今固若金汤,皇叔想攻下长安,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而且,远在西北的驻军,早在皇叔起兵时便收到了我的消息。算算日子,援军这两日应当就能到达长安。”
顾晏抬眼看他,平静道:“到时前后夹击,皇叔觉得是你的胜算大,还是我的更大一些?”
顾翊眉头微微皱起。
顾晏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了另一样东西,不紧不慢道:“还有此物,我想皇叔应当会有些兴趣。”
顾翊这次连看都没看,问:“这是什么?”
顾晏道:“二十年前,靖和帝联合瑜妃,在长安城中散布瘟疫,谋害前太子的罪证。”
顾翊脸色变了变。
顾晏道:“皇叔,你若同意撤军,我会派人彻查此事,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并将其公之于众。我父亲,还有当年被卷入此事的百姓,我不会让他们枉死。”
顾翊眼眸微阖,许久没有答话。
就在此时,营帐被人掀开,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几人转过头去,一名老者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缓缓进了营帐。
那老者白发苍苍,身形消瘦不堪,精神倒是尚佳。老者停在众人面前,他看向顾翊,低声道:“王爷,老朽方才都听见了,您就答应吧。”
顾翊还是没有答话,顾晏却道:“这位应当就是传闻中那位妙手回春的医药天才吧?”
那老者摇摇头:“一把老骨头了,担不起如此谬赞。老朽方才在外面不小心听见了几位的话,还望瑞王爷赎罪。”
顾晏道:“无妨,先生不必如此。”
老者顿了顿,又道:“老朽二十年前识人不清,做了错事,好在上天垂涎,捡回一条性命。这些年多亏了静王照拂,才安稳活到现在。”
“王爷多年来一直殚精竭虑。可老朽心里明白,王爷只是想查清前太子殿下的死,推翻昏君统治,至于皇位……”
老者笑道:“王爷啊,你若真想做皇帝,当初还找瑞王爷合作做什么?”
顾翊长吁一口气,忽然往后一仰,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睨了那老者一眼:“葛先生,你今日的话也太多了,本王待你这么好,也不知给本王留些面子。”
老者连忙认罪:“草民之罪,还请王爷赎罪。”
顾翊摆摆手:“也罢,既然事情都说到这里,那便依瑞亲王的条件办吧。不过,瑞亲王还请牢记你今天的承诺,莫要言而无信。否则……”
他的目光在叶梓身上凝了片刻,笑道:“本王手里,可还抓着你的把柄呢。”
二人从营地离开时,天色已经渐亮。天边像是裹着一层淡色的绸缎,冷冽的风从山林中呼啸而过,仿若百兽呼嚎。
二人信步闲庭地骑马回城,刚入城门,便有人急匆匆赶来。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陛下他……陛下他不行了!”
没人知道靖和帝这一夜是怎么过来的。
昨夜他那短暂的精神恢复就像是回光返照,从那之后,就是不断衰竭。甚至很快,他浑身上下动也动不了,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顾晏和叶梓连夜离开皇城的消息没有隐瞒任何人,靖和帝躺在床上,听着身旁的人小声议论,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当中。
顾晏刚拒接了他的诏书,而后又拉着叶梓出了城。
他做什么去了?
投奔静王么?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在担心,都在怀疑。
不知是谁起了先,说顾晏是临阵倒戈,即将与静王攻入皇城。妃嫔宫人开始收拾细软,取走自己能带走的所有东西,匆匆忙忙往皇城外逃。
皇城内一时间众人仓惶奔逃,再无任何秩序可言。
靖和帝寝殿的大门敞着,靖和帝孤身一人躺在空荡荡床榻上,周遭乱作一团。他浑浑噩噩,耳畔仿佛已经传来叛军攻破皇城的厮杀声。
忽然,有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顾晏带着人踏入了寝殿。
他从城门口接到消息,一路赶回皇城,稳住了皇城内的骚乱,这才带着一批太监宫人赶来了靖和帝寝殿。
靖和帝已经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感觉到有人靠近,勉力睁开眼:“是你……”
宫人在殿内殿外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