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魔修……苏长宁蹙眉,实在无法以巧合来解释。
除非,他们在此地有所图谋。
重魂鸟不算什么高阶妖兽,只生长于清浊并存,却无法交融之地,没有多少攻击之力,唯遁速极快,绝难捕捉。方才那两个筑基魔修要拿下它,只怕还需费些手脚。
但是,重魂鸟身上能炼制为器的羽翎,对魔修来说并无太大意义,他们如此苦苦追踪,又是为了什么?
除了羽翎之外,重魂鸟能被修者看上的,只有体内独具的魂丹……
或许是哪位炼制傀儡之用。
苏长宁心底暗暗揣测。
看来这流离大泽也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平静荒芜,须得小心行事。虽她对魔修并无看法偏见,可紫霄派与荒神阁不睦,自己身上紫霄烙印如何都是抹不去的,陷入魔修之中,必定讨不了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或许“气运”于她真是浮云,还没等苏长宁抽身远离那处山脊,身后凄厉呖声又起,竟是那只重魂鸟被魔修追得慌不择路,重又绕了回来。
这下苏长宁彻底无语,眼看重魂鸟就要撞上自己,唯有双手结印,一道冰墙凭空而落,正正挡在重魂鸟与她之间。
只听“砰”的一声,重魂鸟一头撞上冰墙,瞬时折了颈子,重重坠落在地。
这一撞不要紧,不但折了它自己性命,苏长宁的存在,也被那两个筑基魔修觉察。
一红一紫两道遁光落下,先头一人扫了苏长宁一眼,挑眉问道:“道修?”
苏长宁目光悄然掠过他们衣袍下摆,在纹绣精美的龙形图案上略微停顿,才答道:“正是紫霄外门。”
此时她身上易形术仍在,金丹以下修者并看不出端倪,故有此一言。
那魔修却看不出什么敌意,只是点点头说道:“想不到紫霄派外门,还有人敢来流离泽。”
苏长宁苦笑,她倒是也没想过要来……
另一名魔修始终在旁冷眼看着,见同伴还想开口说什么,打断道:“你与这紫霄弟子废什么话,要是误了圣女塑魂的时辰,那位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那魔修点点头,再看了苏长宁一眼,便与同伴化光而去。
苏长宁松了一口气,听他们话中语意,荒神阁与紫霄派之间的关系,的确如自己先前所想,并非是道魔对立那么简单。可若说是私怨,倒也不像,似乎另有玄机。
至于荒神阁从西地千里迢迢来到如此偏僻的流离泽,那二人对话中“圣女”“塑魂”的只言片语,她却是一点不知,不过倒是解释了他们为何逐重魂鸟而来。
她本是打算既来之则安之,一面在流离泽中历练,一面寻找离开之法。不过说是寻找,却不一定能够找到。
钟离家的传送阵是一种单向传送阵,只可进,不能出。流离大泽绵延七千余里,其间更是异兽众多,绝不比紫霄西林,甚至有遇上化形妖修之可能,加上还有许多裂散在其间的破碎禁制,以炼气修者的身份行走其中,只能说是不智。
现下荒神阁修者一出现,事情倒要简单地多。
他们既要收集魂丹为圣女塑魂,必定还是要离开的。
可惜自己现在与他们毕竟还有一个大阶层上的差距,贸然前去寻找,定讨不了好,唯有徐徐图之。
好在那两人离去时也不曾刻意掩饰,道修又对魔修本源的阴煞之力分外敏感,苏长宁悄悄地缀在他们神识感知范围之后,却也堪堪能够追在他们行迹边缘。
那两人的气机,消失在了龙脊一处断裂之中。巧的是,正与先前苏长宁藏真纳甲法中感应到的奇特宝光在一处。
谨慎地探了探裂缝周遭,并未感到有异样灵力波动,苏长宁展开身形,跟着也投入其中。
等身入其中,才发现这道裂纹极是深刻,几乎纵贯整条龙脊,目力所及处全是一片漆黑,唯有阵阵阴风扑面而来。苏长宁如今道体精纯,对这种阴煞之气尤为难以忍耐,当下云雾符出手,脚底符箓化云,一路托着她向下迅速飘荡,又过了好一阵子,总算才在坚实地上落下。
未料这条龙脊之内,尽皆中空,底下如此宽广。
心中隐隐有些推测,苏长宁暂且将念头按下,此处阴煞之力浓重,令她更难辨别那两个魔修所在,万不可岔了心神。
将自然而生的阴煞之力与魔修的阴煞之力一缕缕分开,终于隐约指向荒神阁魔修离开的方向,苏长宁伸手入袋,抓了天极真武镜在手后,方才谨慎前行。
越往前行,阴煞之气越是浓郁,一团团直向苏长宁的口鼻扑来,好在她有备而来,早已停了呼吸转为胎息,否则难免阴煞入体,道基受损。
不知走了多久,才见前方荧荧一点光亮,仿佛悬浮于半空之中。苏长宁心中一动,无相寂灭诀运转,气息隐入自然,无生无灭,清净随生。
整个人笼于寂灭之中再往前行,那一点光亮越扩越大,最后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丈许高的魂丹之山。
正是由成千上万灵兽魂丹所堆积而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