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晟意识到是自己的心态不太妥当之后,很自然地便顺着略开了方才那句不合时宜的玩笑话,三言两语地解释了自己的“小手段”。
郇如捧场地接话道:“也可以理解啊,对于阿茹娜妃来说,跟大庄人比起来,她更恨害死她母亲的那群人吧。”
——而如果素有威名、骁勇善战的大庄四皇子没了的话,最后要是呼和韩带着人打赢了,阿茹娜估计是气死自己也报不了仇了。
“这计策能成,还该庆幸的是,难不成在北边的胡人眼里,我们大庄的汉人长的都是一个样么?”允晟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脸,自嘲道,“阿茹娜绑人之前,手里可是有的我的画像的,我当时看到那画像,直吓得后背冷汗都落下来了,阿茹娜对着那画像,都还能信我说是自己是老四……她是真觉得我们是兄弟就该长得一模一样么?”
郇如抬起眼,仔仔细细地瞧了瞧允晟的脸,轻笑道:“太子殿下可跟四殿下长得太不一样了。”
“哦?”允晟笑着反问她,“具体说说看,究竟都有哪里不一样了?”
郇如抬起手,下意识地先照着允晟的脸比了一下眉毛和眼睛,动作一起,便意识到了不妥,尴尬地垂了下去,抿着唇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两人间的气氛陡然便暧昧了起来。
允晟眨了下眼睫,脸上的神色缓缓淡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郇如仓促地站了起来,突兀道,“太子殿下快去休息吧,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大后天应该就能到彭台了。”
“不,”听完前半句,允晟先是先点头,到后边,犹豫了一下,却是缓缓摇了摇头,抬起眼皮,轻轻对郇如道,“大后天回不去的,郇姑娘,我还有一件事要做。那件事可能会有点危险。从明天起,我们还是分开走吧。”
允晟加上“可能会有点危险”这半句,本意是想让郇如不要多想,并非是自己嫌弃她拖后腿,而是怕出了意外再连累了她,但他也实在是太不了解郇如这个人的性情了,如若允晟开口便只提要要分开走,郇如可能会追问缘由,可能不会。但无论如何,如果允晟坚持,在柯尔腾近在咫尺、安全基本得以保障的情况下,郇如也就只当对方是想避嫌了,并不会想太多,更不会十分地坚持跟着。
但允晟既然加了那句“可能会有点危险”,郇如要坚持起来,最后结果如何,俨然是显而易见的了。
两天后,允晟带着郇如绕了一大圈,在柯尔腾西北边一处偏僻而空旷的草原上,与另一行浩浩荡荡百余人的车队会了个面。
“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是轻车简从了,”来人顶着一嘴巴的大胡子,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汉话,笑呵呵地与允晟一行打招呼道,“见了太子殿下,倒反觉得自己是人多势众,来欺负人了。”
——从洛阳到西北,再从大庄到北淮章,再南下折回来,这几番来来回回地折腾下来,允晟身边留下的人数,确实有点寒碜了。
“既是和谈盟约,”允晟淡淡一笑,平静道,“人多人少,又有何干?难不成,额尔德大人觉得,你我今日,还有需要用得着旁人的地方么?”
“哈哈,不,当然不,”额尔德木图,敕勒川下孜孜不倦致力于反对呼和韩统治的吉囊人,“尊贵的皇太子殿下,请容我额尔德木图,代表敕勒川,对贵朝表示最真挚的问候与敬意……”
和谈进行的基本算和缓满意,说来有趣,额尔德木图这条线,还是允晟在北淮章的时候,借着阿茹娜妃搭上的。
——旭日干确实很喜欢阿茹娜这个妻子,但他更忠于他的父亲呼和韩,阿茹娜一直认为是自己父亲的野心摧毁了母亲,在怨恨父亲哈赤忱的无情而又无法报仇宣泄的情况下,这近十年来,阿茹娜的性情变得愈来愈尖锐偏激,她憎恨父亲哈赤忱的薄情与野心,连带着,她也无法相信丈夫旭日干的爱、仇视公公呼和韩的统治……简而言之,抛开道义说一句的话,允晟觉得,阿茹娜简直是上天送来给大庄的宝藏。
最后她能亲手杀了旭日干,简直更是让允晟刮目相看了。
和谈进行的很顺利,最起码对额尔德木图一方来说是这样的,到得后来,额尔德木图干脆拿出了美酒和佳肴来招待允晟,当然,允晟一口都没碰。
倒是额尔德木图自己又吃又喝,大有今日和大庄结盟,明天就能冲进北淮章砍掉呼和韩的脑袋,后天敕勒川下就容他们吉囊人招摇过市了一般。
最后临分别前,额尔德木图不知道真的喝高了还是怎么,竟然大着舌头涨红着脸站起来,指着郇如,笑呵呵道:“今日能成此大事,幸哉,乐哉,太子殿下何不,让这位美丽的女郎来跳个舞来助兴呢?”
郇如虽然穿着男装,但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此女变装随行,又随侍在大庄的皇太子左右,如此亲密亲近,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额尔德木图一开始就想试探一下了。
郇如屈辱地抿了抿唇,冷冷地抬起了眼睛。
允晟按下郇如,眯了眯眼,缓缓抽出了身侧的佩剑。
额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