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却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上方一道打量审视的目光,允晟猝然回视,正正对上了刚听得外间响动、出得殿外的虞宁侯傅从楦的眼睛。
傅从楦的目光,冷冷淡淡的,落在了四皇子扶着二皇子的手上。
他在犹豫......他在犹豫什么?!
允晟心下一寒,下意识地捏紧了允僖的手。
——舅舅你......是想看谁?!
镇国公猝然离世,对傅家来说,远不仅仅只是死了一个祖父/曾祖父那么简单,大庄爵位三代而降,传到此任镇国公傅含故手里,恰恰是第三代,傅含故死后,他的嫡长子傅白行承爵,就只能承到侯府的爵位了......
不仅如此,傅含故是傅家二房的老祖宗,他去后,三年丁忧,傅家二房的白字辈的五位老爷,全要上书请辞,去官守孝,这其中,就包括傅皇后的父亲,下一任镇南侯,傅白行。而从字的辈的孙辈里,以大庄的律法,“孙不藏爷”,父母在世者,孙辈只用为嫡亲的祖父守孝一年,而在大房与二房早已分家的如今,虞宁侯傅从楦,则更是只需要守几个月的孝就好......这对于虞宁侯府来说,几乎是不痛不痒,毫无滞碍。
三年的时间,傅家二房的五位老爷全部要请辞守孝,这三年里,二房的从字辈里可有哪一个能压得过虞宁侯傅从楦一丝半毫?......二房原先由长辈余下的荫蔽优势越来越少,到今日,终于是几近于无了!
傅家日后,眼看着,就要全看大房的主意行事了!日后二房的几位老爷接连起复,更是全要仰仗着傅从楦的脸色了!
而舅舅你方才......究竟是在看哪一个?
二皇子允晟紧紧地掐住了允僖扶着的手,如果只是一个虞宁侯府,他尚且还能一笑而过,但若是主持着整个傅家的虞宁侯......允晟的心头狠狠一窒,有一瞬间,冷硬到了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地步。
“二哥,”允僖吃痛地甩了甩手,不高兴道,“......你捏得我好痛啊!”
“老四,”允晟缓缓地,缓缓地,放开了自己捏着四皇子允僖的手,轻轻地笑了一下,突兀地问允僖道,“......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字,尽皆发自肺腑,从不食言......你对我说过的话,可也能让我一样当真么?”
“啊?”允僖愣了愣,下意思地反问道:“......哪句啊?”
自己满嘴天山地北地胡乱侃的时候也挺多的啊!允僖尴尬地挠了挠了头,猛一下还真没听懂允晟突然来这一句是想问什么。
允晟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打住了,低下头轻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隔着一层缥缈的雨雾,让允僖霎时间觉得,他离他二哥,好远好远。
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天涯。
允晟缓缓地捋了捋自己的袖子,盖住了自己方才被允僖握住的手,一言不发地拾级而上,与允僖擦肩而过,再不回头。
允僖脸上的笑容也缓缓地消失了。
第二回 了,二哥,这是第二回了......上一次,我在懵懵懂懂地情况下傻乎乎地求着母妃留下了信哥儿,事后才发觉你因此而疑了我,那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其中的暗流涌动,我说我让你,你说你不要......而今,你还是不信我。
允僖闭了闭眼,突然觉得特别没有意思。
“二哥!”允僖站在白玉石阶下,冲着上了几层的允晟的背影赌气地大声喊道:“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答应过你的每一件事,我承诺过你每一个字......不管你听或不听,信或不信,要或不要,我都从来没有忘记过!字字句句,铭记在心,莫不敢忘!”
允晟从白玉石阶上回过头来,隔着阴晦的雨雾,遥遥地回过头来。
明明隔得并不如何遥远,允僖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楚自己二哥脸上的分毫神色。
只听得二皇子允晟清清淡淡地回道:“心意到了就成,不必喊得那么大声......一般喊得声音越高的,一遍又一遍,都是在告诉自己、洗脑自己罢了。”
“你还是,”允僖简直出离暴怒了,“你还是不......”
“不,”允晟淡淡道,“我相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了......但是我现在,很累很累,真的很累很累了。”
“四弟,”允晟疲倦地抹了一把脸,眼泪终于顺着眼眶潺潺地流了下来,轻声道,“我曾外祖去世了,就在今天,就在刚才......我心里真的,很难过。”
我今天,也就只想当个因为亲人离世而难过的人而已。
别的什么筹谋算计,利弊权衡......太累了,我今天,就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为曾外祖他老人家哭一场,送他最后一程,尽最后一份孝道。
二皇子允晟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地走上谨身殿前,一掀衣摆,跪在了成帝面前,沉声道:“父皇,让儿臣去趟镇国公府,在曾外祖灵前上一炷香吧。”
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