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果见那旁边的墙上摆着个小瓶,白瓷蓝花,上面堵着个木塞,“鬼爷,这是?”
“别问那么多,打开瓶子!”
“好!好嘞!”瓶塞儿那么一拔,竟有些臭烘烘的,心里头直打鼓,这大爷不是叫自己把它喝了吧?”
“倒在手心里,抹到眼角……”
“什……什么?鬼爷,我都不知道这是啥,这不好吧……”话语刚毕,只觉胸膛中一股子气儿,横冲直撞往心间儿上跑去,突然想起谷夏说的病入膏肓,忙好声哀求,“鬼爷鬼爷,您可别气,小的这就抹,这就抹!”也没管那么多,直接把瓶口对着眼角,倒上去不少。
“姚大人,如果我记得不错,您中午吃的是牛肉萝卜的包子,萝卜这东西生气,这气儿正在您肺腑里乱窜,把我也给顶了一下……”
云棠恨的牙痒痒,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自己怎么想的他都知道,怎么恁地丢人!
可还得陪着好脸色,“鬼爷,抹好了,咱们接着往哪去?”
谷夏忍着笑,“接着走,到那边的墙角儿……”
鬼爷发话了,云棠也得照着办,忙提着灯笼加快了步子,其实这地方她一百个不想来,可是她这人性子怪,越害怕的事越不喜欢拖延,还不如早点儿了了,省着日日在心里头惦记。所以她着急忙慌的,比谷夏还要急上几分。
“你这姑娘办事麻利,我瞧着就舒坦,要不咱俩就长长远远的在一起,你帮我办事,我帮你升官发财?姚大人,您瞧着如何?”
云棠差点儿又吓坐下,哭唧唧哀求,“鬼爷,您说了您说话算数的,您可不能骗我啊!”
谷夏在心里好笑,“得得得!这是在跟你商量,你不同意就算了,哭什么哭?快点儿吧,小田他胆儿小,别让他等急了害怕了。”
他害怕……现在害怕的该是谁呀?
果然,又走几步到了靠着翰林院的墙角儿,一个小男孩儿正抱着脑袋往那一蹲,穿着个小宦的袍子,身上湿哒哒的滴着水儿。
这孩子也太瘦小了些,露出的一截小胳膊苞米竿似的,还有几只血窟窿,都化了脓。
“小……小田……”见小田哆哆嗦嗦,云棠也忍不住哆嗦起来,“我……是谷夏叫来帮你的……”
小田也不抬头,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甚至还扭了个身,侧对着云棠,那身衣服紧贴着筋骨,肋条都现出来了,虽说春天来了,可还是有些春风料峭,他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冷。
虽明知道他是鬼,可云棠竟有些心疼,“小田儿,你有何冤情,我或可帮你……”
“小田,这就是尚宫局的姚大人,她乐意帮你,你把事情原委跟她说说。”这声音自然是从云棠的身子里发出来的,不过云棠有些惊讶,这鬼爷,竟然也能如此温柔的说话。
小田终于抬起头来,倒没像唐小乔说的那样瞳孔扩大眼眶子一抹黑,那双眼睛,反而黑白分明清澈的很,眼神中满是伤痛,“谷大哥,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两行眼泪掉了下来,这孩子竟是抽噎起来。
“小田,别哭了,这五彩绳……可是你的?”云棠朝袖口一摸,摸出条五彩绳来,伸手递了过去,又不敢靠近了。
小田往这边幽幽看来,眼中露出一丝温柔神色,抿嘴一笑,竟现出两个酒窝,刚要伸手过来,却把云棠吓了一跳,绳儿一下落到地上。
小田马上缩回了手,受惊了一般,声音也带着哭腔,“谷大哥,我就说了,没人喜欢我,她……也是嫌弃我的……”
云棠连忙摆手,借她几个胆儿也不敢嫌弃他们这帮大爷啊?“没没没,我可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觉着咱们阴阳相隔,我胆儿小,都怪我,不是你的错!”
胸腔里那温柔老大哥的声音又出来了,“小田,相信我,你有什么委屈,告诉姚大人吧……你放心,她不敢耍花招,她若是敢嫌弃,我也不叫她好过!”
云棠又是一屁股坐到地上,想自己这点出息,已经好几次被这厮吓成这样,只得又是哭又是笑,“是啊是啊,你说吧,有你谷大哥呢,你怕什么……”
小田这才有些安心了,咧嘴笑了笑,腮边的一对酒窝若隐若现,“好……”
☆、水鬼(二)
小田笑了一笑,又马上红了眼眶,“我十岁进宫,在宫里待了两年,不过是个在太液池南岸打扫的下等仆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人理我,我也不愿去理别人,太监不如宫女,一辈子出不去,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了,谁知遇到了她……”
云棠清楚的看到,在他说到“她”时,眼中的光亮瞬间燃起,又瞬间熄灭,眼眸之中又只剩下怨恨,不解……
“那日她穿着水红的半臂宫装,眉心缀着同色的花钿,自己一个人走在太液池的北岸,神色带着忧愁,就那么幽幽地投来了目光,我知道她没在看我,只是在游离,游离而毫无所依……”
“然后呢?”
“然后,我不过是恰巧落在她的视线之中,她却让我觉得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