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
千钧一发之际,脑海中浮现过往种种人事物的乔竹酒忽闻耳边一声沉喝,继而他即将闭合的双眼猛然睁开,那对晶亮眸子所对之处,是一个身姿如剑,锋利挺拔的白衣白发老者。
他,正是与吕龙衣等人发生冲突后,赶来山顶寻找乔竹酒的祁凡真!
顾不上询问乔竹酒有没有受伤,祁凡真双手擒住巨蟒蛇尾,也不知他这古稀老人哪里来的力气,双臂稍一发力,使劲一甩便把巨蟒远远扔了出去。
继而,乔竹酒甚至都没看清祁凡真动作,那柄宁死不肯松开的重剑,悄无声息的脱手消失,再见时,重剑已落在祁凡真之手,而祁凡真,正挥剑而出,携肉眼可见的气浪斩向巨蟒七寸要害,无锋重剑仿若开刃,一下子便将巨蟒斩作两截!
电光火石间,方才还气势汹汹霸道无比的巨蟒,就此亡于祁凡真之手
看着身前气息全无的巨蟒,祁凡真收剑,重新变回那副垂暮之年的老人姿态,漫步走到乔竹酒所在之地,把重剑往地面一插,平淡问道:“你小子没受伤吧?”
紧摔了个跟头的乔竹酒身体虽有酸痛,但却无大碍,蓦然想起刚刚被巨蟒顶着撞向地面的无常,危机解除的乔竹酒心头猛然一跳,豁然转身,跑向那静静躺在黄土地面上的小黑猫。
“无常!”
乔竹酒带着哭腔的大喊一声,双腿微开,跪在无常身前,双手轻颤,想尝试去触碰它,又生怕自己一动,就弄疼了无常。
无常双目半开半合,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响,听起来让人揪心万分,它整个身体软弱无力,像一摊包着碎肉的皮囊,静静平摊在地上,肚皮起伏幅度甚微,看那样子,分明是大半条命都交到了阎王手里。
“无常”
乔竹酒又唤了一声,晶亮的眸子已渐渐被水雾蒙上,他抬起手来,跟平日里一样,放到无常脑袋上,不断轻抚,柔若棉絮。
悲伤充斥了乔竹酒整颗心脏,呼吸开始变得有些艰难,鼻头发酸,有一口闷气憋在喉咙里,想吐,却根本吐不出来。
“啊!”
突然间,乔竹酒发了疯似的,站起身子,拔出祁凡真插在地上的重剑,奔至已断为两截的巨蟒前,不断出剑收剑,劈斩刺挑,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蛇身,既是发泄心中怒火,又是在亲手为无常报仇。
祁凡真见状,眉头紧凑到了一起,他见多了因仇癫狂之人,却不曾想过,有谁会因为一只猫而丧失理智。
到底是乔竹酒跟无常感情太好,还是乔竹酒自身过于重情重义,祁凡真难以知晓,他此时唯一的疑惑便是,四周明明隐藏着那么多雄浑的气机,这些人为何在乔竹酒偶遇巨蟒之时,不先一步出手扼杀这危险于摇篮里。
祁凡真吃了七十多年粮食,在江湖里过了大半生,阅人无数,稍一琢磨,便明白了暗中保护乔竹酒的那些人所受何种命令。
“巨富乔知深,也肯放自己的孩子外出吃苦磨砺?有意思”
心里默念一声,才对乔竹酒生出点喜爱之意的祁凡真不想乔竹酒就此疯掉,先走到无常身前,伸手探了探这“有趣”黑猫的气息,随即他敏锐的察觉到,无常此时虽状似岌岌可危,实际上,它呼吸的频率正逐渐趋于稳定,而且愈发平缓起来。
“臭小子,不想你这只黑猫真死了,就赶紧滚过来把它抱回去!”
祁凡真朝仍在乱砍巨蟒的乔竹酒招呼一声,后者总算恢复了些许理智,把重剑往地上一扔,快步跑回,蹲到无常面前,仰头问道:“无常没死?”
“如果你把它继续在这扔着,或者干脆埋进土里,或许就会死了。”祁凡真回应道。
乔竹酒喜极而泣,胡乱抹了把不争气的泪水,双手挖进无常所躺之地的黄土里,连土带猫轻柔捧起,然后扭头便往山下走去,祁凡真看出来今日乔竹酒是无心挥剑跑山了,拾起那柄曾令江湖人为之疯狂的重剑,与之一并下山返村。
及至村口处,细心拖着无常的乔竹酒远远望见一人。
此人于一棵已冒出绿芽的大树下安然静立,身姿清瘦,一头柔顺黑发迎着春风轻拂,衣裙飘飘,宛若一朵初绽娇花,配以远处房屋林立的小村,不远处蜿蜒清澈的溪水,绘成了一副清美动人的画卷。
乔竹酒起初一门心思挂在受重伤的无常身上,没有仔细打量那树下人儿的面貌,等走的近了些,他才认出来人是谁。
树下女子似乎显然也注意到了乔竹酒,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惊喜,又刻意将笑容压下,稍稍低着头,迎面走向乔竹酒。
祁凡真于一旁观察出两人的情态分明是相识之人,故放缓脚步,远远站定,给足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乔竹酒手捧无常,走近女子后问道:“小丫头,你怎么跑出来了?”
能被乔竹酒称呼为“小丫头”的,自然是半月多未见的虞温月了,不知她因何独自来陶安村的乔竹酒询问一声,却没有得到她的回答。
因为虞温月此时已然看到,乔竹酒双手中奄奄一息的无常。“无常它”
虞温月的语调有些发颤,明显跟乔竹酒以为无常死掉时一样,内心慌而悲伤,丹凤眼里顿时浮现泪水,潸然欲泣。
当初虞温月选择离开那群相处几日的乞丐,跟着陌生的乔竹酒远行游历,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她见到无常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它,否则也不会跟乔竹酒相识相处到此时。
乔竹酒生怕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