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是个小城，也是个深城。因为紧靠着海，整座城市时常陷入一片雾霭，空气总是凉丝丝的，风却很猛。

此时，夜幕低垂，灯火阑珊。青城换下白日的静谧，换上夜晚的奇妙。

青华背着东瑜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们刚刚从第三家白魔法师的医馆中失望走出。之前三家的医师都遗憾地告诉他，“两天前，全国的高级白魔法师都被特招去魔都，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归期是三天后。”

三天后？青华神色凝重，东瑜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自己可是把一个结界布置在她身上。还有那半节血魔蛭，凭它能在潘正体内留到最后一刻，就知道它是那群魔蛭中最厉害的。不知道结界能困住它多少能力？万一，它冲破结界……青华不敢想。

他偏头看一眼肩膀上的小家伙，才发现她已经醒了，正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路边的一切，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这条步行街算不上特别繁华，只是商铺、小吃店、魔法店一应俱全，很方便，所以人很多，也很热闹。花花绿绿的霓虹灯在半空中一闪一闪，耀得行人脸上色彩斑斓。

许多霓虹灯光是由魔法气笼成，可以将空气变幻成不同的颜色，形成特定的图案，用来给店铺做广告。有些图案巨大，直接垂到地面上。行人从中走过，遍身流光溢彩。只是他们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东瑜这般好奇。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青华轻声问。

“嗯，没事。”东瑜的声音有气无力，眼睛里勉强有一点神采，被彩灯吸引住，“好漂亮。”

第七区是个清静而保守的地方。青华明白，他停下脚步，让东瑜好好看看眼前的一切，“伸手试一试？”

在青华的鼓励下，东瑜伸出小手，戳了戳身旁一只正在舞动的触手，那只触手又细又长，延伸至上空一只巨大的透明水母。水母半圆的头忽上忽下，扯动无数触手来回摆动，白光与暗影来回交错，东瑜恍若置身海底。突然面前的触手一动，白光如断开的流水，掠过她的手指，穿透她的手掌，晃到别处。

东瑜咯咯笑了两声，又恢复安静。

“你饿不饿？”

青华的肩头微微动了动，他知道东瑜在摇头。

“那也要吃一点。你喜欢吃米线吗？这附近有一家米线店特别好吃，虽然我就吃了一次，但是那味道我到现在还记得。米线又滑又软，还有鲜嫩的豆芽，绿绿的小油菜……配上味道很好的骨头汤，那香气……”青华停下来，回想记忆中那个味道。

东瑜没有应声。

“不吃米线吃别的也行。”青华吞了吞口水，“看看这里，都有什么？你想吃什么？”

青华来回摆着头，看着街道两侧一家家店面。

“面、馄饨……”青华一个个念着，让东瑜选择。

熙熙攘攘的人群从他们身旁来回经过，有说有笑。

东瑜的头歪了歪，无力地靠上青华的脖子，打断了他的话。

青华弯腰曲背，将东瑜往上抬了抬，“东瑜，你别怕！我会找人救你的！”

“嗯。”

“我说到做到！”

“嗯。”

“我们这就去下一家医馆！”

“嗯。”

东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即使看不到，青华也能想象到她闭着眼，皱眉趴在自己身后的样子。青华心里难受的要命。

陌生的街头，青华第一次流下无助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