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书信已经交谈很久了,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少女,难道要将她的幸福折在一个突如其来的婚约上?就这样让她嫁给王太子,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公主不是没有,先王还有好几个女儿在呢!况且华阳家的女子又不少,仔细挑选,总有合适的,甄昊为什么不理解她呢?
婚姻虽然是两姓之间的事情,而这些被人捧在手心的贵姬自然如此,她们的婚姻不是她们个人或者某个家庭的事,而是整个家族的事,她们结婚是为了祭祀祖先和延续宗族,可个人的幸福呢?
虽然姜嬴的话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但甄女史却安抚道:“王后,哪有这么多对与不对,王后高兴就好,身体要紧。”
玉人何处教吹箫?甄昊仰头望去,就想到这样一句话,站在看台上的少女手持洞箫,满身华彩,黑衣霓裳,衣袂飘飘,他不由就想到姜嬴,甄昊只觉得恍若隔世,华阳藤这个样子与他昨日见到的灰头土脸的少女是那截然不同了,果然,哪怕是美人也是需要衣装的。
从屋内传来一声呼唤,少女应声而动,身轻如燕,甄昊迟疑片刻,还是走上去,华阳夫人意外见了甄昊,脸上露出慈母般的笑意,直到她看见华阳藤挽起自己的衣裙,蹦蹦哒哒过来,她才略微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
“姨母,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你说吧,我听着。”说话的人是华阳藤,甄昊发觉她手中的洞箫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
华阳夫人长叹一声点头,她看了眼甄昊,才缓缓道:“我的心意,大王也明白,关键是你,藤姬,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姨母,我累了,”华阳藤笑着说,眼神躲闪。
“藤姬,这是正经话,”华阳夫人明显不悦,“我听你父亲说,你在北疆好几天不睡觉都可以,怎么回到王宫,这还不到两天,就天天喊累了?你说说,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现在还记得几分?”
甄昊看见华阳藤那双灵动乌黑的双眸凝滞了般,慢慢失去了神采,她低头,无处安放的手只能玩自己的头发,华阳夫人也不追问,半天没人说话,华阳藤受不了了,这才嘟囔一句:“那些个公子王孙,淑女丽人,左大人、右大人的,我都没兴趣,他们家的儿子女儿也太多了,我哪里能一下子记清楚……”
“这就不行了?”华阳夫人依旧皱眉,“到时候要做了戴王后,你也要说记不得吗?”
甄昊听了这句,突然就找了个地方坐下,他本来只是顺道来看看华阳夫人和这个刚到的表妹,现在,他想听听华阳夫人的意思,他也想听听华阳藤的看法。
姜嬴是第一个看出来华阳夫人有意将华阳藤许配给戴国王太子的,而对此,姜嬴似乎很不高兴,他也只猜到一点,顾清漪与华阳藤年纪相仿,顾清漪从玉凉来,华阳藤亦然,只怕这两人有些故事。
姜嬴的弟弟,自然也是他的弟弟,只是姜嬴要夺的这人是华阳藤,在王都洛邑中虽然有着许多位贵姬,她们各有所长,亦不乏才貌俱佳者,但在这些人中最有价值的,就属华阳藤与甄鷨,甄鷨不仅仅是王叔安的长女,更是深得其父的怜爱,华阳藤亦然。
华阳藤低着头,华阳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见华阳藤又摸着自己手上的玉镯转圈圈,总不说话,她沉思半天,看了看甄昊才又开口:“藤姬,你不要怕,也不要不好意思,这是你的好机会,甄安那人,我是再清楚不过,他是绝对不会让甄鷨远嫁,所以,你要去,也必须去,你是什么个性,姨母是清楚的,你要做了戴国王后,姜国与戴国结百年之好,新的储君由你而出,这难道不是荣耀和千载难逢的机会?至于你母亲父亲那边,你不必挂怀,女儿大了总该出嫁。”
华阳夫人知道自己的手在抖,有些话她也不愿说的,藤姬自幼远离王都,没有享受过几天好日子,二哥与麋姬都是忙碌的,湫儿是长子,晚晴身体有缺陷,二哥他们哪里还有时间来爱护这个二女儿,自幼就远离故土,与山野莽夫、寒暑风霜相伴,藤姬要是去了戴国,她这一生只怕都要在戴国度过了,虽然说是锦衣玉食,但后宫的那些眼睛,那些数不清的女人,在那种地方又能有几分快乐呢?她都知道,但没有人比藤姬更合适了,
“藤姬,姨母知道,这是你的痛苦,可你要把它当成你的的幸运。”
“我知道,”华阳藤低声道,这很残酷,但她是华阳家的女儿。
“你母亲都明白的,你也该为她考虑,你要做了王后,你母亲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华阳夫人自然坚信,麋姬奋斗了半辈子不会看不透,而她既然应允了湫儿和那个小夏国六公主的事,麋姬也该有所牺牲,华阳家的荣华,华阳家的名望,这份责任,不可挣脱。
接过宫女端来的茶水,润了润喉咙,华阳夫人继续道:“去了戴国,你要做贤德的后妃,还是守礼贞妇,没人管你,你只记住一点,你必须事事从姜国的利益出发,你的婚姻不是儿戏,是为了巩固戴与姜两国的关系!”说到这里,华阳夫人的语气又软了下来,“藤姬,你该高兴,你想想,你出嫁的时候,谁会比你盛大?你是没见过当年先王亲迎,那是何等荣耀,姨母给你保证,这次你出嫁,也必定会是如盛况!”
当年先王以亲迎之礼,三顾,迎娶华太后,数千量迎亲大车浩浩荡荡,不绝于路,一路上鸾铃锵锵之声此起彼伏,陪嫁的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