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顿。这样一来,嫔妃里头便只余下赵容华、徐小仪与襄小仪了。”
未曾听见颜舜华的名讳,燕怀瑾有几分诧异,自他登基以来,娴昭仪向来是每年都未曾缺席的。
然而他却并未开口征询,颜舜华出声也并未为自己解释一句原委,却是为的赵容华:“赵容华近来魂不守舍,只因二皇子被抱去永和宫一事,二皇子尚未及周岁,说到底赵容华也是初为人母,整日里眼巴巴望着永和宫,得了空便想见二皇子一面,偏生皇后娘娘还三番五次谢客不见,此番再教她去了阆州,凭白生出迢迢牵挂之心,妾便为她做主告个假罢。”
她这话说完,倒也无人质疑,燕怀瑾却也未曾提出归还二皇子抚养权一事,崇熙太后自然也不会触这个霉头。
“近来,瑶光公主可大恙否?”燕怀瑾想得是,能教颜舜华弃了出行一事,自然是生了羁绊,而这羁绊,定是瑶光公主无疑了。
“已经日渐好转了,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怕是要蹉跎许多时日了。”颜舜华嘴角噙起一丝笑容,“劳烦陛下挂心。”
“固然朝政是第一位,瑶光却也是实打实的皇家血脉,陛下得了闲,须得多去长信宫探望才好。”崇熙太后附声道,她同颜舜华一唱一和的戏码,燕怀瑾倒也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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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申时燕怀瑾来落英榭用膳后才同徐杳提起阆州行宫避暑一事,徐杳手里拈着那柄木蕖缂丝团扇,听见他这话的时候正漫不经心摇了两下团扇,浑不自知的落在自己莹润白皙的锁骨上。
“如此说来,后宫女眷中,崇熙太后固然要去,再来便只有妾与徐小仪了。阆州也是个闻名遐迩的地界,妾却是不曾去过的。”
她这话倒也不违心,可怜她来这世上第二遭,终归还是不曾领略尽燕怀瑾的大好河山。
燕怀瑾被她这话惹得啼笑皆非,想她入宫之前虽自幼生于襄州,说到底却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有意促狭她:“今年不同往年,你这两日须谨记着打点行囊,往年娴昭仪只说寻常衣物便已置了十二方箱柜,徐小仪是指望不上的,想来也只能指望你了,免得教黎民百姓以为朕的后宫无人了。”
“人家是正二品的昭仪娘娘,排场阔绰一些方才不失了皇家颜面,那是理所应当。”徐杳见他这幅荒唐的模样,便也直言不讳起来,“陛下只顾自己一时兴起,哪里顾得上妾受不受人诋毁。”
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燕怀瑾,原来终有一天他会将常玉忘却得如此一干二净,常玉于他这长命百岁的生涯而言,不过是一剪流光,稍纵即逝罢了。而她自己眼睁睁着看着这一切的时候,却心如止水。
老天果真是无事生非,戏弄起命盘来。
光阴荏苒,转瞬间已然是两日后了,正是前往阆州行宫避暑启程的一日。这日晨光拂晓,徐杳便被鸢尾豆蔻二人唤醒,也不顾她睡眼惺忪,稀里糊涂为她梳洗穿戴好后,也顾不得再为她细致描眉,便七慌八乱地去了皇城的侧门口,搀着她踩着轿凳上了马车。
楠木车身四面华绮绸帛装裹,窗牖被一帘黛色的茜纱遮挡,这日启程的日子经钦天监拟算也算顺运亨通。浩浩汤汤的仪仗不过须臾片刻已经随着达达的马蹄声和车轱辘声正式启程。
建安帝的大驾卤簿驾六马,由掌管宫廷车马的太仆驾车,属车多达八十一乘。
此次出行的武官里头由常太尉随车护卫,文官里头便是徐左相与赵右相随行。除却引仗的各式幡旗,和十二排手执横道弓箭的卫队,便属乐仗为主,皆是些笳、鼓一物,声势浩大,气吞山河。
徐杳的马车里头也算一应俱全,中央置着小方桌,上头置着崭新的白瓷茶盏,她今日着了一袭浅绛色襦裙,倾髻上簪一支玉搔头,清婉隽秀的装束倒也应景。
一上午徐杳半倚在松软的坐枕里,倒也算十分惬意。午膳时仪仗也未曾歇脚,早已有宫人自宫里头备好膳食出来,除了王公贵族径自用了膳,其余一干人皆要挨到快马加鞭,于戌时行至阆州行宫时才算个头。
膳食也算丰富,荤素皆有,然而徐杳堪堪只吃了两口,也不再瞥一眼了。鸢尾知她今日未用早膳,温声细语,好言相劝才哄得徐杳多挟了两筷子。
“我这是——在送命了。”她初闻见荤腥味还察觉不出异样,这时候只觉得四肢无力,胸闷气短,额鬓间也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豆蔻见她眉头紧蹙,面上倒是一副安然无恙的模样,只当她毫无忌讳地发牢骚,上前伸手拍过她的脊背,为她顺气。
偏生徐杳又觉得头晕目眩,胃里更是翻江倒海,豆蔻捧了痰盂在她跟前,已经看她呕了两回了,忍不住痛心疾首道:“真正是做了孽了,上回奴婢随您进京,一路停停歇歇,竟也没瞧出来您是个坐不得马车的身子。”
约莫是她平日里在豆蔻鸢尾面前向来端架子,只因她知晓自己的年纪原也并非什么及笄之年,恰逢这会子身心俱疲,她倒也顾不得矜庄,恣意任性了几分。
“我不去劳什子阆州了,好豆蔻,你放我回京都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