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如果懂谢山姿名字的含义,绝无可能称呼他为“扇子”。
谢山姿漫不经心地嗯了声,道:“等他日后元神齐全,记忆恢复,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你这样……”苏故停顿片刻,才接着道:“不苦吗?”
“苦?”谢山姿撩起眼皮,眼尾余光斜斜扫了眼苏故,“苦什么?”
拿起方才藏起来的酒坛,谢山姿随手拍开坛封,给苏故倒了碗酒:“等他是我心甘情愿,爱他是我心甘情愿,我自己选择的独行路,本就与他无关,又何苦之有?”
苏故端起酒碗,却并不和谢山姿碰杯:“我比不上你,我只会越来越患得患失,控制不住地想要索取更多。”
“你我不同,你是妖修。”谢山姿随口道,就此岔开了话题,“往后不要再提你是沈炼的妹妹。”
“当年参与布置灭神阵的人都知道,菩提树的九尾狐苏故,只有一位兄长。”
“沈炼现在元神未齐,我不想生出什么意外。”谢山姿不轻不重地训道。
苏故苦笑了下:“是我情不自禁,疏忽了。”
放下酒碗,苏故记起来意,问道:“你特地传讯给我,便是为了沈炼的事?”
千年前,两人初次见面,谢山姿就曾经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贸然见面,以免引起那些人的怀疑。
眼下谢朓重生为沈炼归来,的确是件值得庆贺的大事,但同时也诚如谢山姿所言,沈炼目前不适合引起过多关注,尤其是不能和苏故扯上关系。
听懂苏故话里的意思,谢山姿皱了下眉头:“不是你收到方童子的消息,特地过来?”
“和你说了多少次,方童子不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我同他根本没有联系——”苏故有些无可奈何的声音忽然顿住了。
谢山姿没有传讯给苏故,苏故也不是收到方童子消息才赶来。
这其中包含的意味,足够令苏故不寒而栗。
“那些人对我们起疑了。”许久,苏故轻声道。
谢山姿把酒碗放回案几,一针见血指出了关键问题所在:“你是亲耳听到传讯石里有我的声音,还是听属下呈报的消息?”
苏故悚然一惊,后背几乎是立竿见影地渗出了冷汗。
“不可能,青阳他是在位的妖君,他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或许是别人蒙蔽了他……”
可惜苏故苍白无力的辩解,在板上钉钉的事实面前,注定徒劳无用。
作为亲自提拔青阳上位的退位者,苏故心里再清楚不过,以青阳雷厉风行的性子,无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你该彻查身边的人了。”谢山姿做了简短的结论。
苏故心烦意乱,当下酒也不喝了,匆匆提起裙摆就要走。
“把这个带走。”谢山姿掷过来只药瓶,“混元丹,用以调养心脉,减少元神与肉身的分离次数。”
当年苏故听闻谢朓身亡,孤注一掷地闯入了九曲灭神阵,结果只捞到谢朓的道袍碎片。
除此之外,苏故元神更是为灭神阵余威震伤,三不五时就会处于出窍立体的状态。
稳稳接过药瓶,苏故破天荒地敛衽行了个礼:“兄长就拜托你了,请一定护他周全。”
“下次这种不言而明的废话就别说了。”谢山姿回应道。
苏故笑了笑,离去不提。
沈炼传完话回来,没见到苏故,也没多问。谢山姿估摸着他十有**,是已经忘记苏故的存在。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不少口无遮拦的麻烦。
沈炼进门后,隐隐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他绕着谢山姿嗅来嗅去地嗅了好一会儿,又满屋子找了个遍,都没找到香气源头,于是气哼哼地窜上谢山姿肩头。
“怎么了?”谢山姿明知故问。
沈炼摆了下尾巴,用屁股对着谢山姿的脸:“你背着我吃东西!”
谢山姿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没有。”
“你有你就有!”沈炼猛地转过身,布满鳞片的嘴巴擦着谢山姿柔软殷红嘴唇过去。
“咦?”沈炼砸吧两下嘴巴,又用舌尖舔了舔嘴部鳞片,然后不出意外地变得更愤怒了。
“还说没有偷吃!我都尝到了!你这个——”
话说到一半,沈炼突然停了下来。
藤黄竖瞳闪过茫然神色,沈炼问谢山姿:“我刚才说什么了?”
自方才被亲过,心里涟漪便一直未停下的谢山姿,登时灵机一动,道:“你说让我亲你。”
谢山姿说完,忽然觉得某个部位不可言说地松快了下。
只听见“噗呲”一声响,一股难以言喻地气味不由分说地侵袭了沈炼与谢山姿的鼻子。
“你放屁了?”面面相觑半晌,沈炼问谢山姿。
谢山姿:“……”
“没有。”谢山姿断然否认。
“可是我没有放屁,”沈炼苦恼地摸了摸龙角,“不是你是谁?”
谢山姿:“方童子。”
平白无故蒙冤,正在吃地瓜的方童子:“……”
方童子面无表情地把地瓜皮,别进了修罗伞的伞骨与伞面之间。
“啊!什么东西!是不是蛇?”感受到软乎乎的触感,修罗伞当场大叫出声。
鸡飞狗跳的夜晚过去,翌日,落霞宗仅剩的四位弟子,跟在谢山姿几人身后,再次启程。
行了十数天的路,此时已离同落霞宗有旧怨的清虚门不远,傅晚照等人都不约而同提高了警惕。
岑致不在,暂由元鸣山担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