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日

引

这里是一片宁静，在漫漫的平原上。

没有疏离的人影，令人窒息的空气随着冰冷在冻结的林木间，徘徊，回荡。

暗色的苍翠笼罩在斑驳的白色下，与天际的灰白混为一体。

口中呼出的白雾在转瞬即逝之间便在初升的穿过稀疏的暗色丛林的日光下微不可察，金色的日光在晶莹的冰冻的苔原上反射出泛黄的透明的微光。

熟悉的日光却是如此的陌生，随着一阵阵的刺痛，清晰地镌刻在脑海。

坚硬的甲胄覆盖着不化的冰霜，呼啸凛冽的朔风中，金铁交鸣的声音还不及凌乱沉重的脚步，随着树影错杂的风雪盖住了深浅的灰黑脚印，消失在无迹的灰白色之间。

初

日者佝偻嶙峋的双手搀扶着我，行走在破败的残垣断壁间，落日金色的余晖下，残败的圣城抹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拾阶而上，淡色的投影随着日光渐渐流转，卫城的山巅上，残破的凋零的城墙上是一道道的暗红色，山峦下群山的暗影之中的山壁上山脊勾勒出的金色与灰色的交际线是那么的清晰。只有在依稀辨认的出模样的女墙边，残留着最后一丝霞光的黯淡而又璀璨的赤红的金色，炽热而闪耀。其下的城墙上，灰暗的杂草随着山谷幽冷的晚风轻微地摆动，笼罩在群山的暗影之中。

转过一道道廊柱，斜阳的光芒从爱奥尼克立柱棱角分明的交际线边穿过，在拱廊下留下半圆的金色，覆盖在灰尘布满的白色大理石砖上。

瘦削的影子穿过廊柱的黑影与金色的光芒的交错之间，空气之间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的不知名的气息。崩塌倾颓的半边立柱俯瞰着群山的山峰唯有最后一点在残阳下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极目之间暗灰色与金色交织，缠绵在最后之际，云阙间也被染上了淡色的金色光影。

终于，我看见残缺的圣殿伫立在山巅，白的无瑕的墙面上黑色的裂缝笼罩在远处的残阳下。

寂静的大厅交织着金色与灰色的投影，轻轻的脚步声回荡在失去了穹顶的空旷的云翳下。

当残阳收起了最后的一抹光辉，群山沉寂在暗色的阴影之中，头顶是尚未暗去褪色的天空，我想起了那一夜。我想起了淡淡星光下，朦胧的身影与话语，星光遍地的圣殿与决绝的眼神，连同伊比利亚的海风吹散着千年以来的萦绕的记忆。

我想起了阿芙罗帕忒闪耀着金色的桂冠下帕罗斯的金苹果，我看见那时她看向我，淡漠的端坐在阿波罗神坛上时那星眸中闪耀的愤恨。

我看见特洛伊城墙上她流尽了泪水的空洞的双眼，就像在圣殿里，在遍地的硝烟与火光之间她黯淡的双眸却只有淡漠，连同殷红的处子的血液流淌在洁白的，闪耀着淡淡的星光的大理石地板上。

我也看见，在最后的火光里她闪耀着跳跃的炽热的火焰的双眼却没有恨意，只有深深的叹息，云阙上我第一次感到是那样的无助与孤独。

漠然的站在克吕泰涅斯特拉，那刽子手，被其子千刀万仞的尸身旁，我却没有感到有一丝解脱或者是愉悦。

大概是永远也不能忘却，

火光里，

那星眸之中的淡漠与忧伤。

我看见圣殿上残缺的单词，我看见日者干瘪的翕动的嘴唇。

特洛伊。

似乎那一个词唤起了无限的遐想与回忆，连同那一些不可追寻，不愿追寻的记忆一样。

这便是那尘封了千年的宿命。

源

在黑夜与极昼交替的时刻，就仿佛知道这是弥天的大错一般，胸膛中撕裂的痛楚，却是无怨无悔。

在死寂的城上，抬头仰望着道道白光划过的星空，却感觉自己离天宫云阙的距离，比在奥林匹斯的山巅上更为接近，也更为遥远。

星芒如同诸神的双眼里璀璨的目光，在这个尘世远远的停留一瞬，又转瞬即逝地离开。

主宰这一切，却又被这一切所羁绊，难道不是一种悲剧么。

我知道，他在凝视这我，凝视着这个罪恶，肮脏，充满着邪恶与丑陋的卑微的世界。

依旧能够回想起，此地，在这冰冷的星光下，我曾从无边的高空，那些被视为草芥的人所构想的天堂里，怜悯着，在攸克兴海终日的拍打下永无止尽的，神之子，赫拉克勒斯。

在众神的眼中我看到的，只有淡漠。

纯净的白色的天堂与极夜的尘世，多么鲜明的对比，多么的讽刺。

我曾来到那片被诅咒的土地，我看见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诸神的惩罚，也就像无尽的生命一样，永不停息。

他说，与其在无尽的高空执掌生死直到麻木，不如在这永世的苦难之中寻找解脱。

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

我厌倦了终日驾着炫目的火焰车划过本不属于，也不会属于我的高空，我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谎言。

我厌倦了淡漠，就像月圆的夜空下，划破天际的利箭一一刺穿尼俄柏欢笑嬉戏的子女的胸膛，鲜血就像回旋的圣火，那一霎那凝固的笑容与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永不能救赎的忏悔，只有一张张熟悉的，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的完美无缺的容颜，悬在高空，继续着他们的使命。

哭喊的绝望的声音终于停息，只有一尊石化的雕像，淡漠的注视着漆黑的夜空，脸上似乎有那一丝泪痕还未干去。

我想我终于明白，那一夜的星光下，从云间坠下时却是无比幸福，纵使执掌那日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