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该是假情假意。
可是当年郑氏进门,人前人后都做出一副对侯爷情根深种的样子,此为一矛盾。
进门是用了手段的,可她明知道当时侯爷与她并无深厚情谊,她田娇身为主母,地位不知道比她高出多少,为何不继续步步经营,反倒处处闹事,导致带孕被赶出侯府?如果说是为了谋出路,挣一个身份,为什么要胡搅蛮缠,让全侯府上下都憎恨她,甚至让孟光朝亲自把她赶出去?这又是一矛盾。
再往回,郑氏抛弃陈晟搭上了侯爷,便算不得坚贞之人,可孟云娴口中那个威逼利诱软磨硬泡也不为所动的郑氏,又是从何而来?她那份坚贞,又是为了谁守?这又是一矛盾。
为何回府令下,一个顽强活命十几年的女人,就这么痛快的了结自己?
云娴口中的郑氏到死都带着执念和恨,这样的她,难以想象会因为当年害她小产而生出什么愧疚,那么云娴回府,她无颜面回府以死谢罪的说法就说不通。
郑氏即便活的这样辛苦也要带着云娴,足见在乎,而郑氏也很清楚她这个主母当年怀着第一个孩子时的心情。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她爱到心窝里,护到骨子里,小心翼翼,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当叫她生下来有什么闪失。
郑氏全都明白,所以也该知道,她有多恨郑氏闹出来的那些风波,让她心力交瘁气血两亏,诞下了死胎。
有这样的仇恨,她难道不怕云娴回府遭到什么报复么?
说不通,很多地方都说不通。
思来想去,一个突如其来又毫无根据的念头在脑子里面滋生——
郑氏难道在谋划着什么?
若真是,那她的谋划……可有成功?
这些疑问的关键点,会不会都在云娴那个孩子的身上?
……
夜色沁凉,田氏站在小佛堂前,看着被供奉的那个牌位。
田氏卸下了所有的情绪的表情,呆呆的看着它,一看就是半个时辰。孟光朝沐浴后没看到人,便找过来了,一声叹息后,回去拿来一件披风,一言不发的给她披上,陪着坐下来。
当时孩子生下来没了气息,稳婆们都吓坏了,抱着孩子去了外厅,唯恐被她发现,最后遮掩不住了,才把孩子抱回来。
她才刚刚生产完,累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也是像今日这样呆呆地模样,抱着襁褓中的孩子。
她认真的开始研究怎么让孩子哭出来,她笑着对所有人说,只要她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没事了,所以她抖着手去打孩子的屁股,一声一声,孩子始终没哭,她却哭的停不下来了。
孟光朝处置了当时所有办事不利的奴才,一心想要安慰她鼓励她,可是都失败了。
他抱走尸体,她像是疯了一样撕扯着要拿回来,从来都温顺活泼的她,犹如一个鬼魅一样指着他怒斥——
“你是她的生父,可是你每日忙于朝政,上朝上值,为国为民,你对她所有的熟悉,无非床笫之间的一番逗乐,听她一个回应,一个动作,撑起我一小片肚皮,到此为止。”
“可是我不一样。”
“我的骨血与她连在一起,她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为了她,我忍下了所有的不适;怕我的病会过给她,恨不得能剜了自己的眼睛,喝下无数倒胃的汤药;我感受着她一日日的生长,睡着了都在梦里描摹她该有的样子。于你而言你只是没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可与我而言是活生生的挖走了一块血肉!”
抢回孩子,她日日抱着,发臭了都不肯松手,恨不能将孩子的尸骨融回自己的身子,再重新生一回。
至今为止,他都对那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后怕不已。
后来她终于好了,他便陪着她一起请了这个牌位在家,日日供奉,日日悼念。
她从不将这个孩子当做一个忌讳,对阿茵和阿远提时常提起,命一双儿女永远记着自己有这么一个长姐。
他与她一起,给这个孩子起名云嫦。
孟云嫦,永远都是侯府的嫡长女。
不知过了多久,田氏轻声道:“云娴说,祭奠一事,对亡灵有追悼挽留的意思在里头,可是她觉得,去了的人就要痛痛快快的去,她不想挽留,只想去了的人有一个好的往生。所以……我是不是做错了……”
孟光朝心里一跳,意外之情溢于神情。
他带着些试探的意思:“你怎么就做错了?”
田氏:“云嫦走了之后,我不想让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陪着我,也不想大家将云嫦看做什么说不得的禁忌,所以我只把她奉在这个小佛堂里,自己日日烧香缅怀,将怀着云嫦几个月的点点滴滴都说给阿茵他们听。我想在心里留着这个孩子,也想让他们知道这个姐姐,可我方才忽然有些害怕。”
“你说,我的这份牵绊,会不会影响云嫦的往生?会不会……将她的亡灵绊住了?”
孟光朝握住她的手,温声又耐心道:“你时常说我不懂云嫦,嫌我只会在那时候拍拍你的肚皮与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