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真正的,让傅恒,成为傅恒。
乾隆十三年,三月十三,一骑素缟传令自山东飞奔而来,直扑京城城门,白色的手令自城门冲进皇城,晃了一路上多少双眼睛。
而后,紫禁城丧钟响起。
那一声声钟鸣,隐隐传入府中,自耳畔响起,却如同晴天霹雳,振聋发聩。
魏璎珞手中的银针刺穿了手上的皮肉,手指之间鲜血淋漓,浑然无觉。
皇后富察氏,于山东德州,薨。
【注:三月初,富察氏于济南一病不起。皇帝闻讯,立即决定停止按程赶路,就近在济南府驻跸,以便皇后调养。皇后不愿因自己而贻误皇帝的国家重务,故一再促请皇帝旋辔北还。皇帝沉吟良久,命三月初八日回銮。三月十一,在山东德州舟次,富察氏撒手人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啥想说的
来吧
想扔啥都行
(视死如归脸)
☆、七十九、令妃
第七十九章:令妃
魏璎珞原本就消瘦的脸,用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憔悴下去,夜里傅恒抱着她的时候,几乎能感觉到身子上的骨头硬得硌人。那串皇后留下的手珠日日夜夜被她攥在手里,从不离身。
“璎珞。”傅恒注视着魏璎珞震颤的睫毛,便知道她又没有睡着。
魏璎珞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底清亮,没有一丝睡意。
“明日姐姐的梓宫移殿,你切莫失了分寸,御前失仪。”傅恒有些担心,魏璎珞这几日总是神思恍惚,生怕她明日行差踏错。梓宫到京那日,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大臣官员和命妇,缟服跪迎,魏璎珞远远地见了那棺椁,便已经哭晕过去。
“嗯,我不会。”魏璎珞轻声道。
“早些睡吧,移殿礼数繁杂,怕你这身子吃不消大半日的折腾。”
魏璎珞不再说话,将身子往傅恒的怀里依偎了,一手捉着他的衣襟,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闭了眼。
三月二十五,大行皇后梓宫移殡景山观德殿,皇帝亲临祭酒。
祭礼过后,魏璎珞见到了一身素缟的令嫔,二人遥遥相望。
“你清瘦了许多。”令嫔先开了口。
“谢令嫔娘娘关心。”魏璎珞福了一福。
“大行皇后不在了,你便与我如此生分,是因为我没有用处了吗?”令嫔冷眼看着魏璎珞。
“奴才不敢。”
“皇上不顾内阁反对,降旨定大行皇后谥号为“孝贤”,实无先例,如此哀荣……”
“身后哀荣有什么用,能换得一个活生生的人吗?”魏璎珞冷然道。
“魏璎珞,”令嫔低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吗,敢说这种话。”
魏璎珞挺直了后背,不语。
“我今日见你,是要告诉你一句话,不是来听你的满腹怨愤的。”
“什么话?”魏璎珞看向令嫔。
“娴贵妃如今宫内势大,可娘家在朝中却不得势,免不得手要伸得长一些,后宫女子的伎俩,想必你也清楚,自己府上,多留个心眼儿。”
魏璎珞的眸光霍然亮如利刃。
“先皇后已去,我知你伤心,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活着,你魏璎珞,也要记住,活着从来不是为了一个你自己,如今的你,并非当初入宫那个无牵无挂的小宫女,你有夫有子,还有富察家满门宗族。”令嫔说罢,转身欲行。
“令嫔娘娘,”魏璎珞出声叫住了她,“我姐姐去了,你在宫中,难道不需要换一棵大树依靠么?如今娴妃麾下这么好的机会,如何就舍弃了?”
“靠山山倒,不如靠自己,”令嫔稍稍转了头,露出几分侧颜,清冷的眼神自眼角流转,“我如今也明白了,皇宫里永远不倒的靠山,只有皇上,我若能与娴贵妃分庭抗礼,这宫里,才能容得下我。”
“令嫔……你有了筹码,对不对?”魏璎珞笃定地说道。
令嫔的嘴角勾起,“就算你我不再是盟友,亦不是敌人,对不对?”
魏璎珞没有回答,令嫔也没有回答。
有些问题,在有些人之间,心照不宣,根本无须答案。
五月,皇帝下旨,晋令嫔为令妃,此时距离她封嫔仅仅时隔三年,在后宫可谓是绝无仅有。
此时的令妃,已怀有五个月的身孕。
魏璎珞坐在花园的秋千上,轻轻地荡着,听着身后如玉将听来的宫里的事说与自己。
“令妃娘娘,当真是了得,如此算来,皇后封宫长春宫的时候,那彤史上便有她一笔了,那时候七阿哥正是病着……”如玉越说声音越小,“这后宫里的女人,真真是步步为营,可怕极了。”
“宫中的女子,大多被家族寄予厚望,为了全族性命荣耀,大多都是拼了命的博取圣宠,不似这府邸的女人,做什么都看着自己眼前这一尺三寸的宠爱。”魏璎珞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