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岚刚登皇位，便出了鬼面炎君一事，的确叫人多疑。药疯当时没细想，只给洛离轩敷着伤。

毕竟，白顾炎亲手伤了洛离轩，乃是他亲眼所见，错不了。那一身浓烈的妖气，也定是确定了白顾炎妖族身份无疑。

后来查到的种种，虽说证明了岑岚与此事有关，却也没有直接证据表明白顾炎是无辜的。

峰林山一战，药疯和洛离轩养伤自是没有参与。只是听人说，那鬼面炎君重伤，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金眸狼妖所救。所幸，当时白顾炎身上已叫道铭子下了妖族封印，纵然他还活着，也与常人无异。

然而若是白顾炎冲破这封印呢？

药疯借着山间精怪得来消息，只知白顾炎妖魂已碎，其上有妖族封印，一旦妖魂重新凝结，便会冲破封印，回到白顾炎体内。

若以灵草、灵芝、灵菇、灵兽、灵泉相辅佐为引，重凝妖魂，即可保证白顾炎魂魄俱全，也可让封印不破，让他不再发狂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来。

洛离轩一心认定小火有所隐情，药疯一开始气急，直到洛离轩告诉药疯，自己七岁那年之所以能够溜到翠嶂山，全靠当时一个和狗争食吃的小孩让自己发现了那条路。

而那孩子，便是白顾炎无疑。

药疯无言以对，只有假借二爷之名在三教九流、消息灵通之处替他调查。久了，反倒是把这当作是自己每日任务一般了。到后来，撑着药疯一直追查下去的原因也不过就是一个“义”字。想要救回白顾炎的心思，便显得复杂起来。

他在这世上，唯一怨的人便是白顾炎。

但同时，他也是最希望白顾炎好好的人之一。

这复杂念头混在一起，千言万语混为一句，只变成一句谴责，“你当初刺他一剑时没想那么多，怎么如今却想当起好人来了。”

不问白顾炎当初为什么杀害城中无辜百姓，不问他为何烧城，不问他这几年都发生了些什么，不问他的相貌又如何变为曾经的模样，不问他和那狼妖是如何将妖魂附着于灵草之上修养。

只问一句，为何要伤真心相待的朋友？

白顾炎淡淡回应道，“我所铸就的错，已是无法弥补。但若是我如今不站出来，俗世将会有更大的浩劫。”

药疯嗤之以鼻，“没了你，天下太平得很。”

白顾炎道，“洛府如今，是不是有个叫洛平安的孩子？七八岁模样。”

药疯一愣，白顾炎接着道，“如若我猜的不错，这孩子将会是下一个我。”

药疯揪住白顾炎衣领，恶狠狠道，“你别急着泼脏水给别人！平安不过是个孩子，又怎么会步你的后尘。”

莫甜甜和肖南对视一眼，俱是千言万语难说尽。

白顾炎道，“我没有胡说……你可听说过‘借命’？”

药疯猛地一怔，“仙草甘愿自毁修行，为人‘借命’？”

白顾炎继续道，“不错。可是纵使没有资质够好的仙草，岑岚也可强行借大量山脉灵物的灵气给死人‘换命’，这样‘借命’重生的人虽然得以苟且偷生，慢慢化作正常人模样，却终有一日会被心智所乱，一旦受到当初死时的刺激，便会逼出妖气，狂性大发。”

“我一个孩童，如何能在乱世活得了那么久，有那么偏巧认识了洛府中人，还和你们机缘巧合认识？”白顾炎垂下眸子道，“……我清醒后，命狼妖四处调查，自己慢慢恢复原本模样后也隐姓埋名，才打听出事实来——我自幼就被皇宫里的人带走，折磨致死，‘换命’之后以平常人身份活着，自以为是个普通人。等到岑岚终于登基，便将昔日害死我一家人的凶手带到我面前，让我终于显出妖型，造成洛府动荡。”

“我是第一个。洛平安那孩子，恐怕就是第二个。”白顾炎抬头道，“我如今妖魂四散，必须尽快恢复，才能阻止下一场浩劫。”

药疯听罢，脸色发白。不料身边的肖南脸色更是苍白的失去了血色。

若是她推测的不错，这世上靠“借命”活着的还有一人。

——毛霖雨。

冯瑶强借山中灵气为她“借命”，难道，她也会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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