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只要国公府稍微示好,给点甜头,他们定会记得这份恩情。
“你们不必跟我们客气。你们只需记得一句话,就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应该明白。”
连氏端着架子说教,沈氏低头看自己袖子上的花纹,苏轸则起身,走到那四盘添妆前盯着看了几眼。
“让人来把东西收入库吧,再叫账房来列个清单,务必写明,此乃国公府给锦丫头的添妆。”连氏对苏轸吩咐。
谁料苏轸忽然笑了起来。
倏然转身直面连氏,问道:“既然今日话说到这份上,那有些话,我也就不妨直说了。还望老夫人莫要见怪。”
“当年我不过十几岁,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便要我们兄弟几个分家出门,那时我得了两处几乎没什么产息的田庄,还有城南的一处小宅院,连带几个旮旯里的商铺,这些产业总共加起来都不到三千两。父亲有四个儿子,曾说过大哥袭爵,其他家产,大房得三成,其他各房得两成。母亲给我的那些不足三千两的东西,是国公府所有产业加起来的两成吗?”
连氏面色一变,没想到苏轸会突然跟她当面翻起了旧账。
她给苏轸的东西,当然不会是国公府所有家产的两成,可那又怎么样,袭爵的是她的嫡子,国公府的开支从今往后全都要嫡子负担,她不给儿子多留一些怎么行?
“当年国公府有多少家产,我当年得了多少东西,自有账本留着,只要核对一番就知真假,父亲的兄弟,那些叔伯们还有人在世,当年父亲去世时如何分配家产,他们全都听过,若我诚心去找他们,今时今日,他们也未必不肯帮我证明。”
苏轸提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心中也不好受,少时他颇受嫡母欺凌,无力反抗,只能自强不息,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
他不曾想过要国公府出力帮他分毫,当然他就算是说了,国公府也不会帮他。他只是惊叹这些人的脸皮为何这么厚,厚到让他难以想象的地步。
自己半分不懂尊重他人,却要他人对她们万二分的尊重,把人当狗吗?丢块骨头过来,他就该上赶着摇尾巴讨好?
天底下没这道理!
连氏心虚,也只苏轸所言不假,当年她主持分家,确实不公,当时她势强,那些叔伯们自然偏向她和嫡子,可如今这庶子不可同日而语,官居二品要职,女儿有成了太子妃,若苏轸真要计较陈年旧事,只怕那帮没义气的叔伯们,巴不得卖他个好,反过来踩国公府一脚。
“你,你提这些做什么?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年纪大了,记不清楚。现在我与你说的是锦丫头的婚事,我们是好心好意给她送添妆来的。”
连氏倚老卖老,一句‘年纪大了,记不清楚’,就把前事揭过,让苏轸不好继续深谈。
“哼,不记得了!”苏轸冷哼:“不记得就算,我也只是趁着今日说个明白。我苏轸,从头到尾没有受过你们恩惠。自然也无需报答你们分毫。”
“倒是有些旧账,今日必须清算。”苏轸一拍桌子,指着宁氏,气势逼人:
“苏宁氏,你曾经诓骗绵儿去国公府所为何事,你打的什么主意?想把她卖给谁做人情?你那些比屎坑还要龌龊的心思,真当我不知道吗?”
宁氏老脸一红,被苏轸当面一句‘屎坑’说的脸色青红蓝白黄紫橙不断变换,她是大家闺秀出身,哪里听过这般污秽之言,更别说还是人家当面形容她的。
“苏轸!你,你……”
苏轸喝道:“你什么你!说的就是你!此乃一件,第二件则是选妃典礼那日,你纵女行凶,诬告绵儿,当殿说她作弊,你是何居心?好在我绵儿真金不怕火炼,否则只怕我全家现在都已被流放出京了吧?”
提起那事儿,宁氏气虚:“那,那不过是小女儿间的矛盾,与我们何干?苏轸,你是当真要与我们绝了来往吗?你说这些,可是要与我们绝了来往。你说!有本事你今日就说出来!”
宁氏被气的眼睛发红,丧失理智。
苏轸这般激怒她,要的就是这效果,终于听到她问出此言,他怎有不回的道理。
沈氏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般田地,宁氏问是否要绝了和国公府的关系,虽然沈氏不怕绝了关系,可就怕传出去不好听。
“老爷……”沈氏想要稍微劝一劝,谁料苏轸都没等沈氏劝说的话说出口,就与宁氏拍桌子喝道:
“我有何不敢!从前我未受国公府之恩,今后也不想受!嫡母不慈,逐幼年庶子分家,今日国公夫人开口要与我们断绝关系,我苏轸顶天立地,绝不做那摇尾乞怜之事,国公夫人要绝关系,那今日绝了便是!反正早已分家出府,也不必写任何文书见证,今后全凭自觉,不来往就是了!”
苏轸一直都是个温文尔话都是温和有礼的,沈氏的印象中,苏轸就没有发过脾气,更别说像是今天这样大的脾气了。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想起了旧事,心中不忿?还是因为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