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瑞遣散了围聚着胆颤心惊的伙计们，分了年底的奖金，这原本是刘掌柜的事。

“你去知会刘家婶子一声，记得说这个事儿我们会担到底的，叫她宽心。”何文瑞喊住最后走的一个小伙计。

人走店空，陈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何文瑞捞起小孩儿，关上大门，此时热闹的大街已经人烟稀少了，来往行人匆匆忙忙地赶着回家。等在门边的马吃着干草，打了个响鼻。

何文瑞问马夫说：“过年了，马有豆料吃吗？”

那马夫笑道：“东家仁慈，豆料早备好了。”

何文瑞回到家中，秋思接过熟睡的陈迟，见到何文瑞脸色并不好，强忍问话的冲动匆匆赶回摘星苑。

时值中午，何宏盛在自己的书房里查看今年的账目，虽说年迈，他却闲不下来，大大小小的账目仍旧事无巨细地查看一番。

“爹。”

屋外三儿子的声音唤道。

何宏盛停笔，吹干账单上被他标注出来的小错误，将账目合上堆放在一旁，那边同样的账目堆积了四五本了。

“何事？”也许在某些场合，何文瑞是他所衷心的小主子，但在何家对外的场合下，何宏盛仍旧是父亲，是一家之主，只要不涉及主子的事情，何宏盛都不会表现出异样。

何文瑞推门而入，紧皱的眉头始终未舒展开：“爹，刘琦被衙门的捕快带走了。”

“嗯？今天带走的？”

“是，刘琦被人状告混卖霉米。”何文瑞补充道。

何宏盛食指与中指的关节击打在桌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发出阵阵回响。

书房里只放了两个炭盆，室内并不怎么暖和，何文瑞的脸颊边却滚落汗珠下来。

何宏盛抬眼看他，嘴角一抹蔑视的笑容，然而不到一秒钟便是苦笑不止：“这么点小事，犯不着着急，咱们家的年还是要过的。老大老二回来了吗？”

何文瑞一时语塞，他刚到家便过来禀告此时，刘琦毕竟是家中元老，跟着老爷子一起商场闯荡来的，原本以为老爷子会立刻去衙门将他弄出来，谁知竟然看似不在意的态度。

“大哥……二哥……好像还没回来。”何文瑞手心出汗，黏在攥住的手指间。

“你要经商就看看你大哥的样子，再不济学点你二哥的鬼点子，好歹是有心的。回去吧，晚些时候带着何迟默准备过来吃年夜饭。”何宏盛拿出之前合上的那一本账本低头翻阅。

摘星苑内一片安静，秋思来回踱步，时而停下来驻足远眺，见到熟悉的身影进了院门，忙迎接出去：“少爷。您回来了。”

“嗯。默儿呢？”

“小姐睡下了，要叫她起来吃午饭吗？”秋思点旺了炭盆，何文瑞站在一旁烤了烤冰冷的手，将外套脱了去。

“送点过去把。还有一事，你去打听一下大少爷、二少爷回来了吗？”

“是，少爷。”秋思领了任务跑出去，想寻秋云问问二少爷院子里的人，她找了半个院子也没见到人。

“咦？秋云姐去哪儿了，都是卖来府上的，总不能回家去了吧。”秋思抿着嘴，找不到人就自己去问了，匆匆忙忙地来回跑，热出一身汗。

“少爷，大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听说还在铺子里呢。”

“嗯。”何文瑞皱着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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