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石碑名为“海角天涯”,原本高近百丈,即便断为两截,也尚余六十丈。断裂之处的石茬儿如刀如剑直插天空,碑下则是碎石满地。
识节和战八方身体碎裂后洒下大蓬血雨,把一片碎石黄沙染的斑驳赤红,又很快在燥意弥漫的热风蒸干,褪成深褐色,一颗头颅孤零零躺在地上,显得更加凄厉苍凉。
在这方小世界里,褪色的速度比现实快了很多。
仿佛时间流速更疾。
龙涛端坐马上,此时盛雪已经坐到他的身后。
他眼睛稍稍眯着,却越发精芒湛湛,望向十丈外的血师,表情若有所思。
血师何尝不是如此?
高大身躯全部隐在黑衣之下,更是看不到任何表情。
战八方死后,场间一片死寂。
仿佛刚才的惨烈战斗根本没有发生,或者已经过去千年……
两人就这样远远相对,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性情有些急躁的盛凤年最受不了这个,翻身下马走向场间,壮硕如牛的身体,宛若蒲扇的大脚丫子,随着他向前的步伐,地上的碎石被整片踏入黄沙,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向前走了几丈,盛凤年便停了下来,大声喊道:“林道,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妖人,既然一次不死,本将军就砍下你的脑袋,让你再死一次,好不好?”
令人尴尬的是,他大声喊完之后,对面的林道却面无表情沉默如初,其他人更是毫无反应。
盛凤年顿时气闷,自己的慷慨凛然变成了无人搭理!
“嘭”
他郁闷之际,一脚把战八方的人头踢飞。
这一脚很是突然,略显枯瘦的头颅并不硕大,却宛如流星一般,疾速向着血师身边的林道砸去。
让你带搭不理!
“唰”
面目狰狞的头颅距离林道尚有丈,血师身上突然有金光乍闪而起,形成一道光幕屏障。
“嘭”
枯瘦头颅撞在光幕之上,瞬间化为齑粉!
盛凤年顿时目瞪口呆。
浓郁至极的淡金光幕,显示出血师极为过人的武道修为,堪称化境。盛凤年虽然没有能力判断血师的修为品阶,但那分气势已经显露无疑。
盛凤年也跟着陷入沉默。
冲过去?
显然极为不智。
转身回去?
那岂不是自取其辱?
场间死寂依然。
盛凤年看了看血师和林道,又回头向着龙涛望去。
龙涛和血师对视着……
最后,还是血师先行开口,沙哑的声音如同撕碎厚厚的纸张。
“龙涛,有件事情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何要一直站在世界的对立面?而且如此执迷不悟。难道你不明白?世界的对立面,便是绝对力量的对立面。”
龙涛浓眉轻皱,有些哑然失笑,道:“何谓世界的对立面?你的世界是你的,我的世界是我的,你又何尝不是站在我的世界的对立面?”
“哼哼……”
血师一声冷笑,如浓云下仓惶归巢的夜枭,“你这句话固然有点道理,但世界有大小之分,你带领一群黄口小儿,弱小得如同蝼蚁,怎么看都实属不智!”
“哈哈……”
龙涛回以大笑,复又沉声喝道:“一派胡言!力量的大小是变化的,但是善恶却是永恒的!”
“哼哼,不自量力!你以螳臂当车,到底想证明什么?”
血师脸上浮起一丝嘲讽,可惜龙涛看不到,即便看到也不会在意。
“证明什么?很简单啊。”
龙涛脸上也浮起讥讽一般的邪笑,继续说道:“想证明我们的不屈和成长,想证明你之世界的邪恶与腐朽!”
“你还真是令我惊讶!”
血师的讽刺之意更加浓烈,“难道你要为天下苍生寻真问道?”
“不敢这么说。”
龙涛轻笑说道:“但是起码不能让你把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上。世人与我一样,想活着,不想死去,而且想活的更好一点罢了,饿了有饭,烦了有酒。你却站在阴影里撒布血腥,我看着厌恶,就是这么简单。”
“就你这点道行?也敢口出狂言?”
血师嗤之以鼻,道:“你凭什么?”
“哈哈,就凭心里这口气,这把刀。”
龙涛很想装出凛然,却总是被血师鸭子一般的声音逗笑。
血师轻怒,很想斥责,刚刚张开嘴巴便被盛凤年打断,他扬着里的北凉刀喊道:“哎呀,真是废话连篇!说到底还不是凭着这把刀?那个什么,林道,你不是狂涛境九品巅峰吗?到底敢不敢和本将军单挑?”
得,啰嗦半天,确实就他这句话有用。
血师对着林道点了点头,又把眼神凝在盛凤年身上。
林道瘦脸扭曲,表情狠厉,迈步向着盛凤年走去。
距离龙涛仅有几丈,一向浮躁性急的盛凤年此时沉着静立,盯着对方走近。
龙涛少有的浓眉紧锁,也目不转睛看去。
所有人的目光集在同样一身黑衣的林道身上。
此时的林道,已经和以前大大不同。
目如寒冰,形同鬼魅。
这便是灵符师的邪恶之作,“冥甲”复生。
凡世之间,还没有人见过比灵符师更高的神符师,或者说还没有哪个灵符师修行到神符师的超凡境界。
这种结果,对于这个世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遗憾。
但对于那些苦心孤诣的灵符师,特别是行将就木、油尽灯枯者,却绝对是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