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侍从容布阵,其中二十三人围坐成一个圆圈,“千纸鹤”饶芷柔立在中间,然后各自袖中同时滑出一页纸符,蓝色流光纷纷闪耀,笙管笛箫、箜篌铃鼓等乐器虚影出现在二十四女手中,有人面前竟然摆着整架编钟!
饶芷柔手里是一只琵琶。
众女子都身着月白罗裙,外罩貂裘,依然掩不住凸翘的前峦后峰,可谓千般玲珑万般妖娆。
她们指端的乐器虽是光之虚影,却一个个流光溢彩,宛若琉璃!绿色竹笛凝翠欲滴,粉红铃鼓艳如桃花,泛着铜绿的编钟则显得古意盎然。
漫天雪花顿时有了某种灵性,争先恐后在闪烁的光影前曼妙起舞,一朵一朵都好像喜不自禁。
圆圈中间,饶芷柔柳腰轻曳、衣袂飘飘,一只手将四弦琵琶背于身后,一只手翘起兰指伸向天空。
瞬忽间,漫天飞舞的雪花连天彻地,向着她的指尖凝聚,在此处形成一朵大如伞面的六瓣雪花,闪烁着莹莹的金色流光。
桐宫二十四侍“天籁符阵”起手式:“静待佳音”。
让在场之人看的惊心动魄,钦佩不已。
二十四个柔弱女子,竟然能沟通天地,气势如此磅礴?!
龙涛宁心静气,更是看的目不转睛,只是他的感受有所不同。
在这种天象大异之时,他似乎有了某种领悟,摸到了些许在“月影龙墟”之外凝聚天地灵气的方式,虽然那领悟还仅仅是一星半点。
远处山脊上,吕不为发出一声满怀愤懑的怒啸,滚雷般的蹄声隆隆响起,两千轻甲骑兵化作浓浓黑潮冲下山坡。
大片黑潮涌上官道,洁白的积雪被纷乱的马蹄零落成泥,显得异常肮脏。
数息间,黑潮前方距离二十四侍的“天籁符阵”仅剩百丈。
饶芷柔兰指轻弹,大如伞盖的那朵雪花迅疾飞上半空,在轻甲骑兵的前方不停旋转。
接着她又回指疾弹,丝弦微颤,一声轻鸣起于饶芷柔指尖,随即引动钟鼓齐鸣笙箫同奏,在山谷中铿锵回荡,犹如天籁。
正是边塞名曲《卸甲》!
天空中舒舒缓缓的雪花如同都听到了那朵巨大雪花的召唤,飘忽间一阵旋转斜飞,迎上疾速冲下山坡的轻甲骑兵。
平日里,透着千般轻盈、万种柔弱的雪花,都是顽劣幼童的最爱,接在肉呼呼的小手心里,可攒成雪球、捏成雪人,打在玩伴身上都没有什么痛感。
但此刻,旋转斜飞的雪花虽然速度并不快,却如同坚硬锋利的片片圆刀,从那些骑卒和战马身体上密集划过。
毫无心理准备的轻甲骑兵真正感觉到什么是寒意刺骨,眼睁睁看着身上的皮甲被慢慢切开,鲜血崩流!紧接着五脏六腑、眼球脑髓、人臂马腿连片坠落在雪地之上。
随着连绵不绝的凄厉哀嚎,成群的骑兵如同案板上的豆腐被轻松切碎,在空中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成百上千朵雪花似乎根本没受到任何阻挡,依然轻舞向前!穿透人体马匹后变成了淡红颜色,保持着六瓣儿的完整形状,犹如春末漫天菲菲的桃花。
一曲《卸甲》刚刚过半,两千轻甲骑兵便已化作满地碎肉,真正的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天籁符阵前方百丈已成人间地狱!
拖在最后的伏波将军吕不为虽然没有冲锋,也已经坠马,他半跪在地,惊吓过度眼神呆滞。
龙涛站在车前,看着百丈远处的连绵尸堆静默无语。
他在暗自惊讶,这“天籁符阵”竟然有如此威力?如果用在战场之上,岂不是可抵十万大军?!
远处的吕不为慢慢清醒,竟然向着众人跪爬过来,攀过碎肉尸堆,满身更是血红。
“义父,请看在多年的父子情分上,饶儿一命吧!”
他边爬边大声哭喊,眼泪流过沾满鲜血的脸颊形成几道白痕,看上去更加淫邪,令人作呕。
北重山退后一步,怅然对龙涛说道:“世子殿下,等会你给他一箭,这条贱命虽不值一枝孔雀翎,但他的尸体必须四分五裂,以震慑后人!”
震慑后人!?
看来吕不为肯定不是那枚最重要的棋子,更不是最后一枚!
好大一个局?!
龙涛深思中点了点头,看着爬近的吕不为,冷声说道:“你宁为高门豪阀家里的奴才走狗我不管,但不要侮辱北老前辈,我视他如长者叔父,你没有资格做他的义子,还不快滚?!”
吕不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染满鲜血的脸庞浮起一丝劫后余生的紫红,回转身形跃起向着路旁的树林直线狂奔。
龙涛不慌不忙张弓搭箭,一道白羽残影瞬间远去,却只是钉在了吕不为的肩头!
没有金光闪耀,没有灵气喷涌,龙涛显然连一成力道都没用足。
即便如此,吕不为依然像被一头猛虎撞上后背,飞出三丈开外扑倒在地!
肩骨碎裂,整条臂膀只剩下少许皮肉连缀着,他咬牙爬起瞬间闪入山林。
这条胳膊算是废了。
北重山一脸惊愕,极为少有的颤声道:“世子殿下,这是何故?!”
龙涛无奈转身,甩了一下齐肩的碎发,似乎要把很多烦恼甩于身后。
他从刚才北重山和吕不为的对话得知,吕不为是老管家北重山的义子,竟也是自己这一世的儿时玩伴,龙涛虽无记忆,但依然没有痛下杀手。
他叹口气苦笑说道:“北叔,不好意思失了准头,可能是刚才惊吓所致吧。”
北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