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如何,这调查结果,永帝似乎是信了,不仅信了,而且勃然大怒。
原本打算提出异议的朝臣见状,只得讪讪咽下想说的话,不敢再出声。
永帝本就视公仪氏之族人为潜在威胁,此事一出,正给了他惩治公仪氏“余孽”的理由。
南锦太始元年三月十二日,永帝下旨,四皇子和长帝姬串通勾结,意图谋害自己,罪不可恕,长帝姬为主谋,既已死,不得入葬皇陵,抛尸荒野,四皇子即刻问斩。长帝姬府上和四皇子府上众人,一律流放,男子充军,女子为奴,永世不得回京。
刚刚平静下来的南锦局势,又变得震荡不安起来。
这日下朝,皇后派人来请高琼,高琼想了想,随来人往长秋宫而去。
到了长秋宫门口,隐隐听得殿中有人声传来。高琼微皱了眉头,难道皇后还请了人过来?遂看向宫门口当值的宫婢问道,“殿中有谁?”
“回陛下的话,殿中有陆皇后和昭华帝姬。”高琼未将陆妙容送至西山清月庵,独留了其在宫中,说明他对陆妙容的感情不一般,但陆妙容到底未被册封为南锦之后,宫婢仆从们便改唤其陆皇后,以示区别。
至于公仪楚,因高琼未下旨废其帝姬身份,所以仍称其帝姬。
听了宫婢的话,高琼微微迟疑一瞬,最终还是留了内侍在殿外,自己只身踏入了殿中。
这段时间因忙着长帝姬之事,再加上要避嫌,高琼并未来过长秋宫,只是派人赐了些补品下来。此番见来,皇后似乎的确清减了不少,脸上未施粉黛,略有些憔悴。
皇后所出计策替他除掉了两个眼中钉,高琼心中到底有几分感激,再者那日她也的确是以身犯险,受到惊吓亦是情理之中的事。心中这般想着,面上神情不由柔和几分。
一旁的公仪楚,永帝更是许久未见,似乎比记忆中的样子又长开了些,神情带了几分挥之不去的郁气。但不知皇后同她说了什么,嘴角隐有几分笑意,透出几分正是豆蔻好年华的纯真。
看着她同自己有两分相似的眉眼,高琼的心愈发软了,放柔了声线道,“皇后和阿楚在聊些什么呢?”
皇后和公仪楚听得声音转过头来,见是高琼,公仪楚似有几分发憷,朝皇后身后缩了缩,怯怯地低了头不敢看高琼。
高琼在她心目中,不过是个有些可怕的陌生人罢了。
更何况,这个陌生人,还杀了她的父亲,颠覆了她的国家,最后又用这样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对待母后和自己,心中愈发惴惴。
外面传的流言,她也曾听府中女婢偷偷议论过。当时听到的时候气得不行,将女婢狠狠鞭笞了一顿,可是等到冷静下来,却发现这件事情,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若是母后与这个高琼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为何他将所的妃嫔和皇子都遣到了西山清月庵,却独独留了母后在宫中?
今日母后召她入宫,她本想趁此机会问个明白,没想到高琼却来了。
公仪楚神情不大自然,皇后却是展颜一笑,拉着公仪楚迎了上去,朝高琼行了个礼,“见过陛下。”说完,扯了扯公仪楚的衣袖,示意她跟着自己行礼。
公仪楚心中没底,也草草福了一福。
高琼“哈哈”一笑,道,“无事无事,阿皇后和阿楚不用多礼。”
皇后笑着请了高琼上座。
高琼落座后,示意皇后和公仪楚也坐下,尔后笑呵呵看向公仪楚开口道,“阿楚这几日可还好?”
听得他这般亲昵的口气,还这般亲切地叫自己阿楚,公仪楚身子忍不住抖了一抖,不知高琼打的什么算盘,只得求助似的看向皇后。
皇后见气氛有几分尴尬,忙开口道,“承蒙陛下关系,最近京中有些乱,阿楚也不敢出门,一直遵照我的吩咐在府中待着。”
高琼点点头,“也是,在府中待着比较安全。等这段时间过去了,秩序会好起来的。”
公仪楚看着高琼和皇后客客气气的模样,心中不安感更甚。她知道长帝姬前两日刚死,四皇子昨日也已经被杀,世人都说高琼恨极了公仪氏之人,那么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一想到这里,心中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心中想着既然要死,那就死个痛快。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地方,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疑惑竟脱口而出。
“你下一个要杀的,是我吗?”
话音一落,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陡然间冷却下来。
高琼不妨公仪楚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笑容僵在嘴角,神情晦暗不明地看着公仪楚。
公仪楚被他看得起了几分害怕,方才一瞬间涌上来的“豪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自主又往皇后身后缩了缩。
高琼看着她这副怯弱的模样,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
他高琼的女儿,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性子才是,怎能这般畏手畏脚上不得台面?!
皇后感到高琼情绪的变化,眼波一转,忙笑着打圆场。她先是睨一眼公仪楚,呵斥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还不快给陛下赔礼?”
公仪楚现在才知道害怕了,心中惴惴,两股战战地朝高琼行了个礼,嘴里颤抖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