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突然驾崩,南齐朝野震惊。
前段时间三皇子代为执政,名义上是说安帝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分明是变相将安帝软禁了起来。
因此,安帝驾崩地如此猝不及防,自然引起了朝野上下的议论纷纷。
然而,这其中最吃惊却数三皇子了。
他虽野心勃勃,恨不得早日坐上那个位子。但安帝毕竟是他的亲身父亲,从前也待他不薄,弑君杀父这种事,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一开始的震惊过后,怀疑渐渐浮上了心头。
照理,安帝的病情并未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为何如此去世得这般突然?尤其,是当他知道安帝死之前只有皇后一人在跟前时,心中的狐疑便更重了。
面对他的质疑,皇后神情冷淡,“主上对我恨之入骨,我恰去看他,触怒了主上,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故而不信驾崩。若三皇子非说是我害死了主上,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她说得滴水不漏,所有查验过安帝尸体的太医也都说安帝是自然死亡。
三皇子不得不信了。
他甚至希望,皇后说得是实话。
因为如果不是,就证明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太医买通了。那么,这皇宫中到底还剩多少人是真正站在自己这边的?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全身汗毛倒竖,不敢继续想下去。
他觉得,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深坑之中。
不过,再纠结也好,再惊恐也罢,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义无反顾地坐上那个位子,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
昭都。
靖王府邸,流云阁。
公仪音焦急地抬目朝莫子琴望去,见他面露忧色,神情沉郁,不由心中一“咯噔”。
难道……璇玑楼收到了什么坏消息?
莫子琴进了房间,朝两人匆匆一礼,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公仪音一眼。
“出什么事了?”秦默没有错过他方才那一瞥,微微蹙了眉开口道。
莫子琴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似乎接下来说的话会很难说出口一般。
秦默隐隐有了几分猜想,眼中波动几许,看一眼公仪音。见公仪音正紧张不安地坐在榻上,搁在膝上的双拳已经紧握成了拳。
他走到公仪音身旁坐下,握住公仪音的双手,这才抬头看向莫子琴,声音低沉,“说吧。”
莫子琴又瞥一眼公仪音,这一次,眼中的担忧之色更甚。
公仪音一颗心跳得飞快,她定了定心神,勉强朝莫子琴扯出一抹笑意,“说吧子琴,不管什么消息,我都能受得住。”
莫子琴低了头,迟疑一瞬,终究沉缓开了口,“方才接到璇玑楼的消息,说是……说是……”他支吾了片刻,终于一狠心,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说是安帝驾崩了!”
“你说什么?!”公仪音被秦默握住的手下意识一紧,长长指甲掐入自己掌心。可是她却似本分没察觉似的,猛地将手从秦默掌心抽出,腾地一声站起来冲到莫子琴面前,眼中雾气涌上,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说……你说父皇他……”
说到这里,公仪音似乎说不下去了,抱住双臂缓缓蹲了下去。
莫子琴吓了一跳,忙弯下腰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还未听到公仪音的回答,却见秦默大步跨上前,一把将地上的公仪音捞入怀中,看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心疼道,“阿音,你没事吧,我先送你进去休息可好?”说着,略带责备地看了莫子琴一眼。
虽然秦默此时心中也是震惊万分,但他还是最在意公仪音的身体。
她自怀孕以来就各种奔波,没有好好休息过几天,如今又突然听到这么个晴天霹雳,真让人担心她的身体受不受得住。莫子琴此举,于他而言,有些太过莽撞了。
莫子琴面露歉意,关切而担忧的目光落在公仪音身上。
公仪音蠕动着唇,沙哑着开口道,“不,让我去榻上躺着便是。”说着,冰凉的目光转向莫子琴,颤抖着道,“子琴,你……你接着往下说。”
秦默拗不过公仪音,只得抱着她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确定她在自己身上坐得舒服了,才抬眼看向子琴,语声沉厉,“你接着往下说。”
莫子琴心有愧疚,只得尽量将话说得容易接受些,“据璇玑楼的消息,前几日安帝突然在寝殿中病逝,三皇子已经在做登基的准备了。”
他说得言简意赅,可公仪音和秦默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这背后有什么猫腻。
公仪音嘲讽地一笑,皇后和高琼,终究还是对父皇下手了。
她的目光越过子琴,看向艳阳高照庭树森碧的院子。
阳光正好,可她的心,却寸寸凉如冰雪。
眼中猛地透出冷意森然的狠厉。
高琼,皇后,总有一天,我会亲手送你们下地狱!
*
南齐元朔九年十月十八,安帝驾崩。十月二十五,三皇子公仪轩即位,称武帝,改年号为永兴。
永兴元年十一月初六,率领大军班师回朝的北军统帅梁璟在回京途中忽然举兵造反,以“靖难”为旗号,打出“清君侧”的名号,意指安帝薨得不明不白,大有问罪武帝之意。
安帝之死,本就疑点重重。彼时武帝帝位未稳,不得民心。梁璟此时发难,顿时一呼百应,民众呼声甚高,朝臣纷纷倒戈。
永兴元年十一月十九,梁璟率军攻破建邺皇宫,混乱中斩三皇子于马下,占领宫城。
永兴元年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