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叹口气,心中百感交集,良久,她沉沉开口道,“你说得没错,当年……孔氏的胎像不稳,预产期也并不与香雪在同一天,为了怕自己生不下男孩儿,便叫大夫给她开了催产药,又买通了府里给她和香雪找的稳婆。打听到香雪快要发作了,她也忙服下催产药。后来,她果然只生出个死胎,又听说香雪生了个儿子,为了日后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便让稳婆将两人的孩子掉了包。为了怕香雪泄露这个秘密,又命人将其偷偷闷死了。”
“你……你胡说八道!我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血口喷人!”孔氏已经面无血色,看向公仪音的目光狰狞,恨不得将公仪音生吞活扒的样子。
“正因为你我无冤无仇,所以我没有必要污蔑你。你若是还不死心,我们已经找到了当年给你安胎的大夫,他因早有预料,所以提前逃了出去。而那对稳婆,虽然被你派人杀死了,但她们死之前,已经将当年之事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们留下的女儿。你若是还不死心,我便叫人将他们带上来便是。”
说着,朝门外的仆从挥了挥手,“将人带上来。”
很快,一颤颤巍巍的大夫和三十来岁的妇人在仆从的带领下进了厅内。一见那大夫熟悉的模样,原本还想抵赖的孔氏瘫软在地,面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不狼狈,眼里却已经没有了火花,想来她也知道,铁证在前,自己就算再狡辩也无济于事了。
“毒妇!”一直默默听着的二老太爷突然一拍几案,恨恨地看向瘫软在地的孔氏骂道。又恨铁不成干的剐秦彦瑾一眼,“娶妻不贤,家宅不宁啊!真是造孽啊!”
而受到打击最大的,则莫过于秦奕了,一直以来自己百般敬重的母亲居然是杀害自己亲生母亲的凶手,可她却又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这让他该如何自处?!
公仪音瞟一眼秦奕,见他呆呆地立在原地,一言不发,眼神却显出几分灰白的呆滞来,不由心中慨叹两声。
这件事当中,恐怕最无辜的……便是秦奕了。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公仪音和秦默也算完成了二老太爷对她们的请求,至于芳若和孔氏最后如何处置,那便是他们二房自己的事了,秦默和公仪音也不便插手。
秦默看一眼公仪音,朝二老太爷行了个礼道,“二祖父,事情已经查明,最后如何处置,还请二祖父定夺,阿默便不便插手了。京中的确有事,所以我和阿音无法在此多待,明日一早就上路,今日就暂且回去歇下了。明早再来向二祖父辞行。”
二老太爷此时心中也是乱如麻,见秦默知趣地提出回避,“嗯”一声道,“去吧,此事多亏你和殿下了,你们先回去歇着吧。”
秦默和公仪音行礼谢过,转身朝厅外走去。
公仪音再扫视一眼众人的神情,看到秦奕那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由叹口气,跟上秦默的步伐走出了前厅。
回到清淮院,已经过了丑时了,公仪音心中倍感沉重,也不想多说,草草梳洗一番后便上了榻。
第二日,两人一同前往二老太爷院中辞行。
二老太爷照例留了两人一番,但秦默知道公仪音并不喜这样的深宅大院,再加上孔氏和芳若之事更是在她心中蒙下一层阴影,因而并不应承,只推说京中确实有事。
二老太爷无奈,只得作罢。
又恐两人回了长房多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孔氏和香雪当年之事……此事说到底到底是家丑,我的意思,也不宜报官。只孔氏心肠歹毒,着实不配再做这当家主母。我同彦瑾商议之后,决定把她送到家庙中去,余生便同那青灯古佛一起度过吧,只当赎清一些她过往的罪孽。”
公仪音知道二老太爷这番交代也是为了安他们的心堵他们的嘴,索性也不客气,开口问道,“那……芳若呢?”
“芳若在此事中虽然并无大罪,但到底目无主子,不宜再留在府中。念在她服侍了老太君一场,便只把她的卖身契交还,放她出府便是。至于以后的路如何走,端看她自己了,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公仪音听着心中冷笑连连,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不就是怕芳若出去乱说,所以才这般好言好语地劝哄着她罢了,哪里是真心为她着想?
她心中想得通透,却也不好拆穿,只低着头不言不语。
这时,忽又想起昨晚满目震惊之意的秦奕,不由带了几分关心道,“阿弈和阿筝他们……还好吧?”
二老太爷摇摇头,连连叹气,“他们哪里接受得了这么残酷的事实,都将自己锁在了房中不肯出来,只能日后慢慢再劝了。”说着,又长长叹一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就让当年的真相永远尘封,也许……对活着的人也是一种好处。”
听得二老太爷话语中似乎已有所指,公仪音不悦地皱了皱眉,刚要出声,秦默却只暗暗拉住了她的手,然后朝二老太爷行了个礼道,“老宅里的事,就还请二祖父多多费心了。我和阿音就此告辞,日后有空再回来看二祖父您老人家。”
公仪音无奈,只得吞下想说的话,也跟着行礼。
二老太爷眼中闪过一抹极淡的不悦,摆摆手道,“去吧去吧,府中事多,我就不送你们了。回去代我向阿兄问好。”
秦默应了,带着公仪音退了出来。
出了二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