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帝姬?”朱雀圣使喃喃了两句,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可是最得那位宠爱的帝姬?”
“正是。”
朱雀圣使眉一挑,拂袖转身准备离开。
恰好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来,窦文海闻着鼻端飘来的一丝似有若无的香味,不由皱了皱眉。他房中的熏香向来以安神静气的淡香为主,可这传来的香味当中,分明夹了几分胭脂气。
他霍然抬头朝行到窗前的朱雀圣使看去,月光下,她的身姿显得愈发窈窕婀娜,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不由惊呼出声,“你……你是女的?”
虽然时下也有些男子喜欢涂脂抹粉,但这窈窕纤细的身姿,还有刻意压低的声音,无一不说明一个事实:朱雀圣使,是女的!
原本正准备跃出窗外的朱雀圣使停住脚步,转身朝他看来。
“是啊,我是女子,那又如何?”这一次,朱雀圣使恢复了女子的声音,却带了些刻意的模糊,听不出来年纪。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窦文海走来,眉眼间带着无所谓的笑意,手指划过身侧的长几。
窦文海看着她纤长的手指在长几上划下痕迹,仿佛一瞬间鼻端全被她身上的脂粉味所充斥,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
朱雀圣使是何等精明的人,很快察觉出窦文海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她眉眼一动,忽然带上惑人的笑意朝窦文海走来。
窦文海连连后退,看着她道故作镇静道,“圣使还有事要吩咐吗?”
朱雀圣使突然“咯咯”娇笑一声,走到窦文海面前迫使他直视着她,然后用一种娇媚而迷离的口吻道,“我突然发现,其实你着,还伸出纤长手指在窦文海脸上轻轻一划。
细腻的肌肤感刹那间传遍窦文海的五脏六腑,还有尖利的指甲带起的细微的摩擦音,让窦文海的心里如同百爪闹心一般十分难受。
两人隔得这么近,脂粉香一阵一阵袭来,窦文海只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忙推开朱雀圣使跑到旁边大口大口喘起粗气来。
好不容易等到胃里的烧灼感退去了些,他长吸一口气,调整了面上情绪看向朱雀圣使,满脸歉意道,“圣使,我……我晚上吃坏了东西,实在是不好意思。”
“是么?”朱雀圣使清清冷冷反问一句,“我还以为,窦县令是讨厌本圣使呢?”
窦文海尴尬的笑笑,“圣使多虑了。”
朱雀圣使突然扬起一个奇怪的笑容,定定看着窦文海一字一句道,“还是说……你讨厌的不是本圣使,你讨厌的……是女人!”
她的话音刚落,窦文海尴尬的笑意僵在原地,脑中仿佛一瞬间一片空白。
“哈哈哈!”朱雀圣使大笑出声,似怜悯似讥讽地看一眼窦文海,“居然真被我猜对的,你居然真的讨厌女人!这么说……你是喜欢男人咯?难怪……难怪你这府中,竟然连一个女婢也没有。”
窦文海脑中一片嗡嗡之声,无比痛苦地避开朱雀圣使审视的目光。
“有意思,真有意思!也不知道青龙知不知道这事。”她再意味深长地看窦文海一眼,走到窗前足尖轻点,一跃而出,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窦文海颓然地跌坐在坐榻之上,双手痛苦地抱着头,脑中仿佛还在不断回响着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恍惚中,那声音却变成了记忆中另外的模样。
“不……不要……你……轻点……轻点……”
“臭娘儿们,到底是你爽还是我爽?”另一个粗狂而暴躁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又是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
窦文海紧紧捂住耳朵,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幼小的自己,趿着破败的木屐,身上披着隔壁邻居施舍的破旧衣衫,怯怯地透过房间窗户上被风吹破的窗户纸,看着房屋内榻上打架的两人。
一人,是他的母亲,另一人的模样,他却记不清了。
因为,每天那榻上的面孔似乎都不一样。
他看到母亲躺在那些人**的身下,面上是痛苦的神色,有一天,她似乎感觉到了窗外有人注视,侧目一瞧,见是窦文海,不由怔在原地,满目惊骇。
良久,她缓缓地别过脸去。
窦文海清楚地记得,那一日阳光很好,金色的光芒照射下,他看到母亲的眼角旁,有一行闪烁的清泪留下。
他的母亲没想到,本该在房中睡午觉的窦文海,却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房间的窗外。
再后来,他下学回来推开房门,看到的却是一双出现在眼前晃荡的双脚。
他的母亲,他相依为命的母亲,悬梁自尽了。
于是这世间,就只剩窦文海一个人了。
他不怪他母亲。
父亲早逝的他,从小与母亲二人相依为命。母亲每日拼命干活,两人却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直到有一天,母亲满身狼藉地回到家中,却从怀中掏出了两块饼递给了他。
年幼的窦文海接过,狼吞虎咽地吃着,却错过了母亲眼中痛苦的屈辱之色。
直到后来长大了,他才偶然得知,那一日,母亲在回来的路上,被一个落魄的士族子弟给玷污了。完事之后,他在她身边扔了一吊五铢钱。
在这样一个时代,寒族的命贱如蝼蚁,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忍受。
后来,那士族子弟似乎尝到了甜头,时不时过来找他的母亲,甚至,还带上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道。母亲为了年幼的他,生生忍